按照青格楞的说法,哪怕最终他们拉的这些东西一点用不着,全部剩回来也无所谓。但是在这些荒无人烟的草原上行走,必须要把干粮和饮水备足。
好吧好吧,虽然从张跃麟和刘振武的内心里来说,根本就用不着带过多的这些东西,不过既然他们车上现在有的是地方,既然人家这么热情必须要让他们拿着,那么就拿着吧,毕竟多拉一点这些东西,肯定是让人很安心的。
张跃麟和刘振武前后在青格楞的羊场只耽搁了二十多分钟,在青格楞和他身边的那些弟兄们一声声的叮嘱下,汽车就重新启动了,向着青格楞牧场东北方向再一次飞驰而去。
不过这次开车的不是刘振武而是张跃麟。
他们俩干脆没有丝毫的目的,完全就是躲开亲友们,不要耽误人家做这些扫尾性的工作,而他们也能信马由缰的,在这片大草原上无我无他的踩荒踏春。
再就是他们也有个初步的思路,就是顺着国境线铁丝网这个大概方位,由西往东和东北飞驰。同时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还有这么一个思路:一定要把之前刘振武认识的.这片草原上的那些牧人啊牧场啊,和蒙古包躲避开来。哪怕等过了一周之后,当他们返回来的时候,或者随后与两位表哥还有青格楞他们在一起吃喝热闹的时候,在逐步的去这些牧场和蒙古包拜访那些老朋友们。
刘振武对于这一带的地理地貌,心里基本有数。他知道再往东不远,大概就是大哥杨永泰的安达恩沁夫他们家的牧场了。为此他刻意嘱咐张跃麟,稍稍的往开绕了一下。
汽车越往东北方向飞驰的时候,感觉到蒙古包啊,牧场越少,当然并列的是往年的枯草要更多更稠密,野物和各种牲畜也要更多。
无垠的旷野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都是越来越浓密的.他们两个人叫不上名来的荒草。那些地洼地带,感觉到很潮湿的地方,一些枳芨有一人高。伴随着这些枳芨的,还有很茂密的杂草。这些荒草丛中,除了野兔,还有张跃麟和刘振武叫不上名来的几种小型野物,呲溜呲溜的钻进钻出,从而让人能够想象得到,这些草木中如此这般的野物是很多的。
偶尔,他们两个人还能透过玻璃窗,看到三五十只一群群黄羊和三两只野狼,在他们视线内奔逃着。一群群沙鸡在他们头顶上沙沙的飞过,偶尔也能看到头顶种群并不庞大的一些类似野鸽子和斑鸠大小的飞鸟,在天空中随便飞舞着。大小不等的三四种鹰隼之类的猛禽,也在这一片草原上高低不等的空中飞舞着,好像也是在巡视着什么。
看到他们视线中飞驰过一群群黄羊和一只只野狼,把刘振武这小子激动得受不了,甚至还要伸手替张跃麟打方向盘,让他赶紧追赶紧追!追上追不上再说。至少也要体验一下追野物的快感。要不就赶紧停下来把汽车让给他,由他来驾驶着追这些野物。
张跃麟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听你的,更不会把方向盘交给你。你现在不管开的多快,和你抱着一种一定要追到前面的目标开车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那样是非常危险的。我还没活够呢。另外,你看咱们现在追可能没事,说不准一会就会因为追黄羊啊,追野狼啊,遇到什么问题。千万不要做这种事情了,我们不紧不慢跟着它们看看可以,其他的就不要谈了。”
刘振武虽然非常不情愿,甚至因此而有些不高兴,可是看到张跃麟那么坚决的模样,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当天,他们就这样一直往东北方向飞驰着,直到太阳西沉的时候,才在距离北面的国境线铁丝网,大约五六公里南面一个背风的牧场,借宿在一个牧人的蒙古包里。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族牧人,整个蒙古包只有他一个人。张跃麟和刘振武与他交谈中才得知,他是受雇于当地的一个牧主,在这里给人家看护牛羊骆驼马的。他一个人住的实在是太无聊寂寞了,看到有人来他这里借宿,还能给他送白酒啊砖茶啊等礼物,让这个牧人喜不自禁,从而也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吃吃喝喝来招待着张跃麟和刘振武。
晚上,张跃麟和刘振武从他们车上拿下了亲朋们给他们拿着的那些吃吃喝喝,和这个牧人给他们准备上来的吃喝,在蒙古包的羊皮垫上,与这个牧人吃喝了开来。
关于这周围一二百里范围内一些地理地貌,和地域归属问题,两个人和这个牧人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探讨。
原来这里已经出了达板尔旗管辖范围,已经属于东面另一个旗的管辖范围了。包括从这里往东往南,还有西南大概是哪里,能去了哪里这些情况,这个牧人都给他们两个人做了详细的说明。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早早的起来,刘振武从车顶上卸下来几个汽油壶子,嘎嘎嘎把车上的油箱加满。两个人随便吃了一点炒米酪单子和手把肉,和牧人挥手告别就跳上了汽车。
刘振武开着汽车,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甚至是有意踩荒的那种做法,一口气向着东北方向冲出了一百多公里。
总之这一路走来,给他们两个人的感觉就是,辽阔,荒凉,没有人烟,除了牛羊骆驼马就是各种各样的野物。
上午十点多,两个人方便了一下,张跃麟替换了刘振武开始开车。
他们初步的设想是,再往东北开百八十公里,到今天中午或者下午,如果那边没有什么稀奇吸引他们的地方,就慢慢的往回返。
张跃麟跳上汽车,大约开了四五十分钟之后,忽然让他感觉到非常意外的是,已经多年没有在他大脑里出现的脑语,让他本人差不多已经忘掉了原来自己大脑里真的会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猛然间对他说:“往前,往左,……那边有宝物,有金子。”
真的,刚开始忽然大脑里出现了这个声音的时候,把张跃麟吓了一跳,紧接着他甚至都产生了疑问,是大脑里真的有这种声音,还是自己想出来的?
最终张跃麟不得不承认,这种声音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确定了这个情况之后,张跃麟稍稍的放慢了一点速度,尽可能的把方向往北面打着。
这种声音隔一会儿出现一次,似乎完全在起着引导他去往哪个具体方位的作用。
听到这种声音,此刻张跃麟的心情非常复杂。后来在监…狱里每天待着无所事事的时候,他将很早之前从张家沟出来淘金这么多年遇到的所有人和事,包括身上发生的那些非常奇怪的事情,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梳理,最后他想,大脑里的这种声音不是谁发出的,应该就是母亲给他发出的指令。
想想过去他的发家史,最终他又确定,实际上他所有的发家史都没有离开这种脑语。如果没有当初的脑语指令他在哪里开挖,最终一次次获得那么多吓人的金子,根本就没有他后来成功的可能。
那么母亲的原身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她老人家真的升天了,真的成仙了吗?
那么自己的发家史不是伴随着母亲确实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一大不幸吗?所以这是一种让张跃麟在惊喜中还或多或少有一点难过甚至害怕的声音。
而这种声音包括这种情况,他又无论如何不能给刘振武说。虽然他们确实是生死之交的最要好的哥们,但是这种高度机密,甚至说出来存在着“犯天条”的事情,出于他们双方都好的原因,他不能给刘振武说。何况张跃麟认为,说给刘振武他也未必相信,还说自己神神叨叨,有可能还会给他坏菜。
张跃麟一边在那个脑语指挥下,开车向着东北方向冲刺着,一边在大脑里迅速地思考着这些乱码七糟的事情。
汽车前面出现了一个荒芜人烟的簸箕湾。按照大脑里脑语对张跃麟的指挥,就是让他把车开到这个簸箕湾。他们一路开车走来,所经过的地方差不多都是那种大梁大洼的地带。直到来到这一带的地理地貌才略有一些改变,相对来说出现了一些小山包。而每一个小山包不管是阳面还是阴面,自然就会出现这么一个个簸箕湾。每一个簸箕湾中间,都要有一条干涸的或大或小的河槽。
来到这个长长而宽大的簸箕湾,中间那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槽西面的一处塔底上,张跃麟慢慢悠悠的把车停下来。凭着张跃麟以往在李四壕那些地方淘金的经验,这种长长的簸箕湾,北面又有相对周围来说较高的山头,如果山头上某一条马牙石线子里含有矿石金的话,下面的河槽里在亿万年来一次次雨水的冲刷下,十有八九会有沙金。
当然,在西北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个山头,而每一个山头周围,又不知道有多少条簸箕湾。以前他走过别处的山头和簸箕湾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些事情,可是刚才在那一声声脑语的引导下他来到这里,那么凭着他以往的经验就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条簸箕湾中间的河槽里,肯定有沙金,而且还是那种狂金的情况。不然的话他的大脑里就不会出现那一声声脑语。
张跃麟一边在河槽畔随便的溜达着,一边对身后的刘振武说:“你说这条河槽里有没有金子啊?”
刘振武笑了一下说:“不可能,有金子早就让别人淘走了。哪能随随便便就有金子了,根本就不可能。”
张跃麟说:“反正咱们这次出来是为了躲着一些想找到我的人,干脆没有任何目的和任务,咋过一天都是过,我们原本又是淘金起家的,那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我感觉到北面的山势和这条河槽里像那种有金子的地方。我们何必不试一试呢?管他呢,说不准还真的能从这条河槽里淘到金子。”
刘振武甚至讥笑着说:“你纯粹是吃饱撑的吧?我们随便来这些地方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放松心情,和打洞子淘金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啊。淘金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吗?那可是要付出辛苦的!何况我感觉到这一带根本就不像有水的地方,真要挖到金沙也没水淘洗啊。另外手头也没有什么工具啊!”
张跃麟说:“跃堂哥为了让我们来草原上游玩不要有任何的闪失,不是提前就替我们想好了吗?车顶上不是捆绑着一张铁锹,还有洋镐吗?”
刘振武没好气的说:“汽车的工具箱里工衣还放着好几套呢,问题是你真的疯了吗?真的要做这种事情吗?”
张跃麟笑着说:“原本不可能想到这方面的事情,刚才正好路过这一带的时候,一时心血来潮看这周围的山势,我就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就想试一试,想考验一下我的眼光是不是真的能够看出这方面的事情。”
刘振武撅着嘴气哼哼的说:“哼,要干你就干去吧,我才不跟着你瞎子点灯白费油呢,这可不是说一句话的事情,是需要苦一滴汗一滴付出辛苦的事情。”
“那么我雇你干可以吗?随便你开口要工钱,不管一天一万也好十万也好,我都可以给你付,你愿意干吗?”
刘振武依然摇着头说不愿意,好坏他是不愿意,白费辛苦。
看看这小子不上套,张跃麟也有些急了。问题是他的脑语不能给这小子说啊,那可是泄露天机的事情啊。可是不说出真相,换给别人和他说这样的事情,他也不会相信,因为这可是淘金,而不是随便在河槽里捡一块儿鹅卵石这么简单。可是不说出真相,又难以说服这小子和他一起淘金,这无论如何不是一个人干的事情,最低也得有一个帮手啊。
张跃麟说:“明给你说吧,以前在新明壕和李四壕那些地方淘金,在哪里打洞不打洞都不是我随便干的,都是凭着我对周围一些地理地貌的感知,最后感觉到我们打洞的地方就能出金子才开挖的。现在这块我认为就有金子,而且根据周围这一块的地理地貌,我感觉到下面还有狂金。你敢和我打一赌吗?咱们好坏在这边干三天。有金子而且还是狂金那种,你给我一万块钱。如果我们放了空洞,或者仅仅是有点碎小毛金,我给你十万。好坏我们回到县里就兑现。谁要食言……”
张跃麟这番话终于让刘振武这小子来了兴趣,还没等张跃麟最后这句话说完,他就一拍大腿说:“好,为了能够赢得你十万块钱,我就跟着你放一次空洞!记住了,我可不和你开玩笑啊,回去县城你要不给我付十万块钱,我可是和你没完!”
“到时候如果不兑现我的诺言,就让我头朝下走三年!我甚至连张都不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