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帐外贡纱灯内烛火悄悄‘噼啦’爆花。
火苗轻柔摇曳,红蜡如泪,逐渐化成一滩滚烫蜡池。
烛心火苗扑朔朔倾倒跌灭。
——
雨后初晴,日阳普泄。
室内归于寂静时,窗外天景已蒙蒙亮。
陶邀醒来,榻边已经没了人。
只剩床帏间弥漫不去的清冽柏香,提醒她一切已成定局。
是了。
她是这清丽郡尹氏宗主,尹延君的人了。
陶邀拥着薄被,抱膝埋脸,心如止水地浅舒口气。
这一刻开始,她得想尽办法护住自己,能永远只做尹延君的人。
而不是他朝有一日,像个被厌弃的物件儿,被他随手转送他人。
只是,为什么,孟砚竟然没死?
他活着一日,她都一日不能安心。
陶邀抱着膝坐在榻上,视线盯着帐内一处,眸底似有深沉幽光跳跃。
告发孟氏谋逆阴谋的事,尹延君脱不开关系。
她如今,只能依仗尹延君的庇护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
不一会儿,春迎低细的声音自床帏外传来。
“娘子,您可醒了?宗主等着您一同用膳呢。”
陶邀眸色微怔,“宗主...宗主还没走?”
听到陶邀开口,春迎悄悄掀开床帏。
然而,看清帐内乱景,她又匆匆掩好床帏,连忙红着脸低下头小声回话。
“宗主还在,奴婢听宗主吩咐齐侍卫,最近几日无政务,怕是都会留在咱们院中歇闲。”
“娘子,奴婢伺候您起身吧?不好让宗主久等...”
清丽郡十三城。
各城里有多少这样的院子,多少人一年到头盼不到宗主一面。
她们娘子趁着正得宠,可该好好表现才是。
若能让宗主开恩,早日盼个后嗣傍身,那说不准,能做第一个被接进府门的女人。
那该是何等殊荣啊?
有了小主子,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算是有个真正的依仗了!
陶邀没春迎那么多心思。
知道尹延君不止没走,竟然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她心中顿生难以启齿的羞耻感。
昨晚...可见,他眼下是对她十分中意。
这份‘中意’令她浑身酸乏。
想想还要应付他不知几日,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她现在只想快点应付他走,好叫她喘口气。
“娘子?”
陶邀掀睫看了眼垂落的床帏,硬着头皮开口。
“传热水,将我的衣物取来,你们出去,不必在屋里伺候。”
春迎面露担忧。
“娘子,还是奴婢伺候您吧,您这身子...”怕是不适吧?
陶邀被她一声声‘娘子’称谓的,羞耻掩面,清柔的语声里尽是坚持。
“不必,我自己可以。”
春迎略显迟疑,不过,却又十分体谅陶邀的坚持。
于是低应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