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偏厅有紫晶垂帘隔开,洞窗闭合。
屋内熏染了崖柏香,与男人身上的气息相融。
尹延君在窗前竹榻上屈腿半卧,陶邀被揽坐在他怀里,垂着眼听他低语说话。
两人的姿态,仿若世间最亲昵不过的人。
“可知你在清丽休养的这三个多月里,盛京城乱成了什么样子?”
陶邀低眉顺眼,“妾身不知。”
尹延君慵懒哂笑,褐瞳朗润深情凝视在她面上。
“想你也好奇,昨晚那么迫不及待想知道,眼下无事可做,便与你唠唠。”
陶邀眼睑动了动,缓缓掀睫与他对视。
尹延君单手支颐,声线懒散。
“原本那金氏皇帝是杀了孟氏父子个措手不及,将二人打入了水牢。”
“可奈何,那朝曦公主不愿相信她即将成婚的驸马,竟是欺骗她,利用她,还企图谋逆的乱臣贼子。”
“那蠢女人私自跑去水牢找孟砚对峙求证,结果正巧被暗中潜入营救孟氏父子的线人劫持。”
“一番混乱中,孟砚是逃了,不过他爹孟极却是为了给他拖延时间,而死在牢中。”
“金氏皇帝气怒至极,命人将孟极的尸体鞭挞,割下头颅,悬在盛京城城门上示众呢。”
“并下旨株连孟氏九族血亲,昭告天下缉杀孟砚。”
陶邀没料到,竟然是朝曦公主出来搅局,才致使孟砚逃脱。
她黛眉紧蹙,目露忧色看着尹延君:
“那孟砚可知,是宗主向圣上告发的他们谋逆一事?”
听她这么问,尹延君噙笑与她对视的褐眸中,掠过一丝兴味。
“你这是在,担心本宗主?”
陶邀气息一顿,不动声色地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
谁担心你?
我分明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孟砚若知晓是尹延君告发他们父子的谋逆部署,只要他潜心查证,势必也能猜测到能与尹延君透漏消息的人是谁。
但凡知道她还活着,他一定会找她复仇的。
“哦~,怕他顺藤摸瓜,来找你麻烦?”
男人似乎将她的心思摸得通透,他鼻息间溢出轻笑,曲指挑起陶邀下颌,褐瞳温润柔和,视线在她眉眼间流连。
“忘了与你说了,孟砚那癞蛤蟆在地牢里灌给你的所谓‘剧毒’,还是从本宗主这里拿的。”
陶邀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尹延君欣赏着她这番表情,竟还笑得出来。
“瞧瞧你吓得,那药,可是清丽府的圣品,只是要你在一个时辰内,宛若死人。”
“不这么做,本宗主又如何能轻易得手,将你从乱葬岗里救出来,嗯?”
陶邀震惊之余,险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宗..宗主...”
且不管尹延君这么费心谋划救她,本来的缘由是什么。
眼下她可以不用担心,孟砚需要花费多久才能顺藤摸到她这只瓜。
因为孟砚现在已经知道,一切都是尹延君在搞鬼,她也一定还活着,是她给尹延君告发的孟氏!
这么说,孟砚已经在来复仇的路上了...
陶邀只觉得脑仁儿一阵阵抽疼。
见她脸色十分不好看,尹延君笑声惬意。
“怕什么?我在,还能让那癞蛤蟆伤了你?”
“本宗主,只等着他,自投罗网。”
“如此,才好让你解气,安心。”
陶邀眼睑闭了闭,饶是再无语再气恼,她也没法给他一巴掌!
这种事,应该救她那日就说出来啊!
好啊。
她如今跟尹延君,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陶邀强牵起唇角,脸上笑意无论如何也入不了眼底。
“谢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