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相视而笑。
陶邀想起什么,于是低声问她:
“昨日五公子到这里来,多半是尹老夫人的授意,关于府里的老夫人,你与我说说吧。”
满秋眨眨眼,思及现在这琼华苑里没外人,便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敞开了话题。
“而今宗主没有妻妾,老夫人自是执掌整个清丽府中馈的当家主母,整个清丽郡啊,就没有人不敬畏老夫人的。”
“其实何止清丽郡,怕是其他地界的掌权人,也都多少听说过,清丽府老夫人的脾气性情最是喜怒无常。”
“别看咱们宗主性情温善,可娘子昨日也见到了,五公子脾气就不好。”
“他是嫡次子,宗主的亲弟弟,老宗主没的时候,五公子才不过十岁出头,这些年老夫人最疼的就是他,他的性情是最像老夫人的了。”
“不止如此,就连病症都一样。”
“老夫人年轻时落下头疾之症,发作时动辄要摔打东西,惩处下人,这病,也传给了五公子。”
“不过,宗主与老夫人之间母子情谊淡薄,但待五公子这个弟弟,始终是最宽厚的。”
“这些年来,多数时候宗主和老夫人闹了生分,都是五公子从中调解。”
满秋嘴里说道着,取了帕子替陶邀擦干脚上水渍,扶她在床榻上坐好,又蹲下身替她红肿的脚踝上药。
“总之呢,娘子要知道,宗主昨日虽然是训斥了五公子,但他心里其实是很疼五公子的。”
“您这次是受了委屈,但宗主已经罚了五公子,算是给您交代了。”
“日后啊,您可千万别在宗主面前说五公子的是非,那样一定会惹宗主不快的。”
尹延君看重尹延昳这个弟弟,昨日陶邀已经深有体会了。
只怕是昨日若换了一个人,也不可能进的来‘琼华苑’的门,更不可能闹下那么一出闹剧。
陶邀盘起腿,单手托腮,思来想去,又问道:
“清丽府尹氏,宗主的兄弟,除却五公子,可还有哪几位?”
满秋将药瓶收起来,闻言如实答道。
“府里头的,除却与宗主一母同胞的五公子,还有二姑娘,三公子和四公子。”
“二姑娘嫁到故渊王氏去了,如今是故渊府的大少奶奶,故渊离咱们清丽隔着三山一湖,二姑奶奶自打出嫁后,还不曾回来过清丽呢。”
“至于三公子和四公子,二位公子在老宗主去世后,便结伴云游在外,也很多年不回来了,只是每至逢年过节,还有宗主与老夫人的寿诞,会派近身侍从回来送贺礼。”
说到这儿,满秋抿了抿唇,音量压低了些。
“听府里老人说,老宗主在世时,风流之名远扬,子嗣不止府里这几位,流落在外的也不知凡几。”
“因此,与老夫人之间夫妻情谊不睦。”
“老夫人待三位庶出子女,和那些找上门来的私生子,自是都厌恶的很。”
陶邀轻吸口气,语气隐晦,“那你们宗主...”
这怎么听她说老宗主,她就莫名想到了尹延君的做派呢?
他爹风流之名远扬...
他呢,外宅娘子光明正大地养了清丽郡十三城遍地都是。
岂不是,比他爹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满秋听懂她这番暗示,连忙瞠圆眸子直摆手。
“宗主自是不同,娘子可千万莫要多想!宗主是何等性情高洁矜雅如莲之人,他即便是养外宅娘子,那也是...也是...”
也是什么?
陶邀斜睨她,见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接不上来话,不以为然的轻笑一声,随意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你不用替他解释,男人嘛,都那样。”
满秋憋红了脸,捏着手不知所措。
“娘子,您可千万不要多想,因此再与宗主置气。”
“宗主怎么待那些外宅娘子的,奴婢们是没瞧见过,但宗主待您,那是定然疼到心窝里了,总之,宗主与老宗主,铁定是不一样的!”
陶邀心下呵笑一声,敷衍的点了点头。
“是,我当然不会同他置气,好了,你也不用多解释,我是他枕边人,自是做个安守本分的枕边人,不会乱问乱猜任性胡闹的。”
她现在,也还没那个底气啊,怎么可能去惹那男人不快。
“先这样,你下去看看春迎吧,我独自待一会儿。”
满秋犹犹豫豫,还想解释什么。
但见陶邀倾身躺倒,一副准备小睡的模样,她只能端起洗脚盆,三步一回头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