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君侧过脸,眼睫低敛掩住眸中暗色,似责怪的温柔斥了一声,“邀邀!”
陶邀前前后后的反应,都还是她原本的心思,看似不屑一顾在得罪聂离风,实则还是不希望他被尹氏牵扯进来。
可孟砚已经死在聂离风剑下,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不顺势而为,难道还亲口告诉他,尹延昳是故意设计引他来此处,也是故意激他误导他,让他杀孟砚的?
陶邀心里气恼,也不知究竟是气谁的,也好似是谁都气。
她一把抽出被尹延君包握在掌心的手,冷着脸转身离去。
院中众人看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一时面色各异。
聂离风后槽牙暗咬,眸光清沉盯着她背影,心里骂了一声‘狼心狗肺’。
尹延君褐瞳中掠过丝幽暗异色,淡淡睇了尹延昳一眼,声线清和的开口。
“让人将院子里收拾干净,你先引聂宗子去往书房,我稍后便来。”
尹延昳眉心挑了挑,“哦,知道了。”
尹延君没再看两人,径直往陶邀离开的方向跟去。
尹延昳收回视线,唇角翘了翘,侧身抬手,“聂宗子,这边请。”
主屋内,陶邀与尹延君先后步入寝卧。
等到门扉合上,她转身看向尹延君,乌澄桃花眸清冽澄明宛若一汪凉池,面无波澜地开口。
“你忘了先前答应过我什么?”
尹延君眉目温和,浅叹一声,“没来得及交代阿昳...”
“是没来得及,还是有意放任?”
尹延君眸光微暗,“邀邀...”
“方才尹延昳如果不诱导他,他未必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杀了孟砚!”
“所以你不手刃孟砚,却要他自刎谢罪的原因是什么?”
尹延君眼帘压低,褐瞳清冽看着她,缓步提脚走近,“是你确信你将那把剑塞进孟砚手里,他便会自刎谢罪,而不会突然将剑刺向你,还是你不想当着聂离风的面杀人?”
陶邀乌瞳怔然,轻轻摇头,“这跟当不当着他的面杀人毫无关系,是因为我知晓,就算孟砚要刺我,他也不可能得手。”
“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聂离风就在他身后。”
陶邀滞怔无言,张了张嘴,却是依然摇了摇头。
尹延君面色温凉,下颚线弧度微不可查地绷紧,“不管阿昳有没有激他诱导他,事实是,你将剑丢给孟砚的那一刻,你转身的那一刻,孟砚注定只有两种死法,自刎,或死在聂离风手中。”
他声线隐隐浸出丝丝凉意,“邀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陶邀眼睫微煽,语声低平地答非所问,“我不杀他,是因为他希望死在我手中,而我不可能让他如意,也不屑于让他成为脏了我手的第一人。”
“我丢给他剑的那一刻,也没觉得他若是反刺我会得手,因为我知道这院中有的是人会拦他,他不可能得手,这个念头,绝对跟聂离风在没在他身后,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尹延君褐色瞳眸中沁着的清芒微烁,他缓缓阖下眼帘,声腔清沉不辨喜怒:
“我说的是,你始终在维护聂离风和江南府,并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此外,你却言不由衷地说着自己与他‘势不两立’。”
“你可知晓,你本心里,并没有那么厌恶聂离风。”
陶邀纤秀黛眉浅蹙,清黑瞳眸中掠过一丝迷惑和不解,不明白他在此时纠结她对聂离风的态度有什么意义。
“尹延君,你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