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今日晨起府里传的沸沸扬扬的,说宗主是为了娶新夫人,甘愿去宗祠领二先生的家法......
她是不会去劝谨绵的,更不敢得罪心思如此狭隘,偏还被宗主放在心上的新夫人。
陶邀扫了眼身边小侍婢,见她眼帘不安分地煽动着,便也没再说什么。
用过膳,她一刻也没耽搁,便带着两个小侍婢从院子里出来,径直去了旁边的主院。
今日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主院墙头攀露的那片鸳鸯藤,在暖风中清灵娇俏的摇摆着。
陶邀跨进院门,刚走到院中,便见垂帘掀起,谨绵正领了一个背着药箱胡子花白的老大夫从堂屋里出来。
视线相对,陶邀在这大丫鬟眼中,瞧见一抹飞快而逝的嫉恨。
只不过那情绪一掠而过,紧接着她便垂下了眼,规规矩矩屈膝见礼。
“奴婢见过陶娘子。”
连紫菱这个小丫头,都十分会识眼色地称呼她一声‘姑娘’。
偏这位更该识趣的大丫鬟,就要当着外人的面,称呼她一声‘陶娘子’。
陶邀樱红唇瓣淡淡轻牵,素手轻提裙裾,步履不疾不徐地拾阶而上。
却见那老大夫飞快的瞥了她一眼,继而错了一步让开路,微低了低身算是见礼。
陶邀浅笑颔首,脚步不停,自己掀帘子进了堂屋。
屋里似弥漫着丝丝清凉的异味儿,越是靠近寝卧,这味道越是冲鼻。
陶邀帕子轻掩鼻翼,走到里屋门外时才放下手,面不改色地迈进门。
齐麟正立在床榻边,微低着身替床上的人上药。
见陶邀进来,他忙握着药瓶直起腰来,微低头见礼。
“见过娘子。”
陶邀走近,视线里便瞧见床上的人正趴着,只着了一条墨黑的长裤,裤腰松散低在尾脊骨上,一整个白皙结实的后背此时布满了长短不一的鞭痕,瞧着血淋淋地。
尹延君偏过脸看她,俊美眉宇和清润褐眸竟还印着温和笑意,隐隐还看出几分愉悦。
“说了一会儿去看你,你竟还亲自过来,可是放心不下我?”
陶邀嗔他一眼,伸手接过齐麟手里的瓷瓶,一边轻提裙裾在床榻边落座,口中软语娇斥。
“都被打成这副惨相,我若是不亲自来看一眼,岂不是很没良心?”
说着话,她用药帕沾了些药汁,小心翼翼擦在他伤痕处,嘴里的语气不自觉低柔了些:
“没见过挨了打还这么高兴的,你竟还笑得出来,可见尹二先生也是没用几成力气。”
话刚落,手下伤痕累累的背脊便瞬间绷紧,趴着的人还隐忍地‘嘶’了一声。
陶邀指尖一抖,下意识便俯脸凑近了,对着那处刚沾了药汁的伤口轻轻呼着气。
齐麟一眼瞥见自家宗主隐晦上勾的嘴角,顿觉没眼看,默默转身退了出去。
房门自外带上,尹延君这才转脸看向伏在他背上小心呼气的小姑娘,温笑开口。
“叔父是没下狠手,不必担心,没那么疼。”
陶邀掀起眼帘看他,说是不疼,可明明唇色都白了。
她不是滋味的抿了抿唇,眸中掠过丝丝愧疚,继而敛下目继续替他上药,声腔柔软极了。
“我轻一些,你忍忍。”
尹延君唇角上勾着,重新趴会软枕上,褐瞳里的清润水泽柔的要溢出来。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