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当心脚下,咱们这便出门了!”
春迎和满秋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俱是腰间缠着红腰绳,满脸的喜色。
走到堂屋,盖头下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双云锦白的靴头,一道清冽平淡的男声落下来。
“我送你出门。”
喜婆在旁低声提醒,“宗子毕竟与夫人是义兄妹,男女有别,不必亲自背夫人上花轿,只需在旁引着路便行,奴婢们会扶着夫人。”
聂离风闻言蹙了蹙眉,知道又是尹延君的意思。
他不悦地撇了那喜婆一眼,淡着声故意刁难。
“我江南嫁俗,女子出嫁日,自闺阁门到上花轿前,脚不可沾地,会沾走娘家的晦气给夫家,怎么,清丽如此开明,竟不讲究这等嫁俗?那还要什么弟兄送嫁?”
陶邀在盖头下轻轻翻了个白眼儿,正欲开口说什么,便听尹明霜笑盈盈接了话。
“聂宗子哪里的话,这嫁俗自是有,不过而今这新娘子,毕竟是从我清丽出嫁的么,踩得也是我清丽的地,沾不走娘家晦气的。”
“这事急从权,聂宗子还是快快引我新嫂嫂上花轿吧,路程遥远,贵客都在府里等着呢,别再误了吉时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聂离风唇线紧抿,黑幽幽地视线盯着新娘子的盖头。
见她不出声,捏了捏拳头,终是哼了一声,转身先行走出了堂屋。
陶邀被喜婆和春迎扶着随后。
下了台阶,那双云锦白的靴子再次出现在盖头下的视线里。
聂离风是有意放慢脚步等了等她,两人隔着半步距离,他偏头毫不避嫌地开口。
“你如今可是合心意了?日后若是后悔了,可别再喊我来接你,我可不来!”
陶邀瞬间拉下脸来。
就连跟在一旁的喜婆和三个丫头,都因为这话而一脸难看。
出嫁女只有日后被休了,或者与夫家和离,才会需要娘家父兄来接回去。
娘家父兄若是不接,那这被休了的女子,便成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的可怜人了,走到哪里都无依无靠,任人欺辱。
大喜的日子,什么仇怨?非得说这种晦气话咒人家!
聂离风可不管旁人什么脸色。
他说罢,倒像是出了口郁气似的,负着手昂起下巴,呵笑一声。
“哦~,我忘了,你这盖头不挑前,是不能出声顶嘴的啊,呵呵。”
还呵呵?
陶邀兀地抬脚,一脚踢在了他小腿肚上。
不能顶嘴,还妨碍我动脚了?
聂离风被这猝不及防的一脚,踢的膝盖一软,险些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险险站住脚,豁地回头瞪陶邀。
“陶!邀!”
喜婆和随行等人纷纷敛目垂首。
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盖着盖头的新娘子抬了抬头,就算是看不见她面上神情,聂离风都能感受到她肆无忌惮地挑衅。
让你嘴贱!
就踢了你,怎么着?
聂离风咬着牙捏紧拳头。
尹明霜忙快走两步上前来,满脸笑地做和事老。
“大喜的日子,再是兄妹感情深,也别在这会儿闹腾了,聂宗子,咱们快走吧!再晚可就真误了吉时了!”
聂离风斜睨他一眼,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转身,大步离去,也不等她们了。
好在,也没人在意他使脾气,走的越快越好!
陶邀被人搀扶着,快步跟上去。
便听耳边尹明霜悄声嘀咕了一句。
“大喜的日子,还送亲的呢,也不知换身喜庆衣裳,白晃晃的袍子,那脚印可明显...”
陶邀浅浅抿嘴,将一声笑忍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