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宾客此时都在辞别,宗主脱不开身,知道夫人要出府,命老奴带几个随扈来,护卫夫人安危,人都在这儿了。”
陶邀掀了窗帘一角,扫了眼院子里那十来个人高马大的随扈,朱唇浅勾。
“我知道了,齐管事有心,代我向宗主知会一声,天黑之前我便回来。”
齐管事垂手而立,笑着退开几步。
马车摇摇晃晃驶出府苑西偏门,陶邀摇着折扇,眸中笑意始终未落。
她今日只打算领着人在几间店铺里逛逛的,没打算直接去庄子和药园,实则用不上这么多人装势气。
不过,毕竟是那男人一番维护心意,自然乐意受着。
这一日,府里忙着大送宾客。
陶邀则逛遍了整个主城内归属于尹延君的商铺。
直至傍晚,她才带着人回来。
马车停进西偏门,陶邀一下车,便瞧见挎着剑的黑衣侍卫立在廊下等着。
齐麟抱拳以礼,“夫人,宗主今晚设下家宴,还请夫人尽快收拾了过去,族中亲眷已在陆续入席了。”
“我知道了。”
命随行诸人先行散去,陶邀匆匆赶回主院,在春迎三个的侍候重新洗漱大半了一番。
杏红色裙裳流霞一般的明艳色泽,搭饱满婉约的圆髻,以及精描细绘后宛若工笔勾勒过的绝丽容颜,端的是正头夫人的雍容大气。
她赶往宴厅的路上,便自春迎和满秋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简明解说了这家宴的规制与出席族亲的范畴。
族内特别需要注意的,都有哪些人。
穿过一处曲廊,迎面撞上白衣胜雪的郎君。
聂离风单手负在身后,立在那儿已经等了许久,他身前的廊外是一丛花冠茂盛的石榴树,若非拐过弯儿来,陶邀主仆三人先前压根儿看不见他。
“聂宗子。”,春迎和满秋齐齐屈膝见礼。
陶邀默然看着他。
聂离风下颌微动,面无表情扫了那两个侍婢一眼。
“你们退后,我同她有话说。”
春迎满秋对视一眼,直到瞧见陶邀侧首示意,这才悄然退开了几步。
陶邀抬眼,四目相对,淡声开口。
“别人都走了,你还没走?”
聂离风眼睑微眯,“要走,走前同你交代两句。”
陶邀皮笑肉不笑,一脸洗耳恭听。
聂离风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对上她,就心底里莫名来气。
他干脆不看她,转过身去面对着廊外那棵石榴树。
“今日一别,山高水远,他日不定何时再见了。”
“愿你这次选的路,比上次好走。另外,既已嫁为人妇,日后还请你谨遵妇德闺训,不要做出让自己失颜,令江南府失颜的鲁莽无状之举,届时,再让别人替你为难。”
陶邀眼帘微阖,音腔轻缓低平。
“有劳聂宗子费心叮嘱一番,你且放心,我定经营好自己的日子,也绝不会拖累江南府。”
聂离风负在身后的手微握成全,清冽的眼尾余光淡淡睨着她。
“不止是江南府,便是你父亲,也定然不希望你日后再行差踏错,下场凄苦。”
陶邀眉心蹙了蹙,语调清凉。
“再多的那些不中听的话,你就不用说了,人都是会长大的,我现在明白自己想怎么做,该怎么做,你省省心吧。”
她抬脚越过聂离风身后,缓步离开时,口中淡声道。
“虽然话不中听,但情理我领会了。”
“我知晓你如今对我的关心之意,也领你的情。”
“聂八子,山高水远,愿你余途扶摇直上,达成心愿,家兴事顺,锦绣绵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