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姑姑替她打着扇子,闻言也牵唇笑了笑。
“这位新夫人,的确有生意头脑,宗主在这方面上,还得给她打下手了,如今她拿捏着宗主的心,拿捏着东外院那些人的生计,想要快刀斩乱麻处理些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尹老夫人不以为然哼笑一声,垂下眼皮子,揭了揭茶盖,语气慢条斯理。
“难的是那些年轻貌美的么?难的...,是那些老东西。”
当年她杀私生子,被族老叔伯们围堂而斥。
后来后知后觉约莫出不对劲,已经有些晚了。
就是顾及那几个,说不清到底是不是老宗主的账,怕一时再弄错,跟族中叔伯结了深怨,担心他们跟自己儿子离了心,导致族支分歧,延君新继宗主之位不好管理,这才隐忍下来。
如今一个新入门的嫩丫头,想啃老骨头,可没那么容易。
胡姑姑默了默,小声念叨:
“也说不准,就是因为新夫人初来乍到,很多事儿不清楚,所以才好办。”
尹老夫人手一顿,慢慢勾起唇。
“你说的对。”
——
不出三日,果然就有人找上门来。
不过陶邀很忙,往往一整日都不在府里,自然都是扑个空。
族亲悄悄找到尹延君,尹延君也是一脸的有苦难言。
“四堂叔,您知道,夫人如今还气着我呢,不瞒您说,这都有几日不正眼瞧我了,若非碍于我这宗主的颜面,兴许房门都不给我进。”
四堂叔急了,“宗主,你好歹是一宗之主,怎么能被个妇人骑在头上...”
尹延君忙抬手制止,“四堂叔小声些,这话再传到夫人耳朵里,我可担待不起。”
四堂叔瞪眼,“你...!”
尹延君苦笑,“四堂叔也请体谅体谅我的难处,您知道我如今手里,是一个子儿都露不出来,夫人前两日刚说过,这月底江南的铺子寄来进项,紧着要给学舍翻新,这个时候,我属实不敢跟她伸手。”
给学舍翻新,那才是头等正经事...
“要么,四堂叔去同我母亲借一借试试?内府说不定能从各院挪出一笔来,也够顶两个月的。”
“那怎么行?!”
跟尹老夫人张嘴?
那指定不行。
别说尹老夫人会不会问他银子借来做什么。
就算是借了,那也是搞得整个府里人尽皆知。
他们家那口子追问起来,他编什么理由解释?
最麻烦的是,因为他借银子,缩短了各院的开支,这不是招了所有人嫌吗?
四堂叔噎了一肚子话,最后唉声叹气的走了。
同他这样的,后面几日接二连三又来了四五个,都被尹延君用同样的话术打发了。
府里头行不通,那些人只能在府外行事了。
这日陶邀的马车一出府,就被当街拦住,来人隔着车窗,客客气气地给她见礼。
“大嫂...”
陶邀揭起车窗一角,吊着眼梢面无表情,音腔温凉漠然。
“这位公子莫乱称呼,谁是你大嫂?”
来人面皮涨红,头更低了两分。
“宗主夫人,鄙人姓尹,是普安街宅子的,今日在此等夫人,是想当面...”
“我新来不久,也不晓得普安街是哪条街,但你说姓尹,那我晓得你的来意了。”
来人面皮扯出抹笑,面红耳赤的不难看出尴尬之意。
陶邀撂下车帘懒得看他,“府里开支紧,日后不养闲人,要银子可以,要秋收了,我西郊那处庄子里正缺人,你想好了便去上工吧,月钱好说。”
车外那人闻言一急,“宗主夫人!我等怎能下田干那等粗活儿?这月例银子过往都是府里一早敲定的,你怎么能一意孤行出尔反尔...”
“过往是过往,而今这府里我当家,我怎么就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