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邀再也躺不住,猛地撑着手臂坐起身。
“人不行了?究竟怎么回事?!”
她这么咋咋呼呼的,尹延君铁定是再睡不着了,睁开眼看了看她,干脆跟着坐起身,单手慵懒撑在身后,将昨晚江南府的事娓娓道来。
陶邀揪着眉头听得一脸认真,下意识裹了裹薄被,盘膝而坐。
等他话说完,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照宗主的话说,那日接风宴,聂夫人说聂浔羽深居闺房不见外客那番话,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实则另有隐情,才会将聂浔羽关在房里,磕破头,也是因为发生争执?”
尹延君默了默,淡淡掀唇。
“江南府既然不欲让人知道其中隐情,我们也不好直接打问,不过也不太要紧,我们只管好自己的事,一会儿见到岳父,我将聂离风的话转达给他,若是可以,趁年关设宴邀请江南商会的人齐聚,当面转接最好。”
他掀开薄被下床穿鞋,“这件事早解决,我们可以早日回清丽。”
陶邀看着他走到落地衣屏前更衣的背影,浅蹙的眉心依然无法舒展。
“可是宗主,聂浔羽真的那么严重?”
“嗯,就算依然用尽珍稀药材吊着一口气,人也很难再醒来,倒不如让她走的痛快些。”
陶邀没料到会发生如此意外的事端,一时也沉默了。
尹延君穿戴好衣物,回身看她还坐在床上一脸若有所思,不由牵唇笑了笑。
他取下衣屏上的裙裳,走到床边坐下。
“夫人在想什么?”
陶邀眼睑眨了眨,抬眼同他对视。
“我在想聂夫人的反应,为什么她说都怪她?聂浔羽伤在后脑,很显然是被人推了或是撞了,猝不及防磕到头,难道会是聂夫人因为什么事同她争执吗?”
尹延君缄默颔首,而后淡声道。
“我也有这等猜测,看聂宗主和聂离风的神情,不像是有歉疚自责。”
“宗主,会不会跟聂浔羽的婚事有关?毕竟上次在江南府,聂夫人曾提到她到了要出阁的年纪...”
尹延君摇摇头,拎起裙衫替她套上,亲手帮她穿戴衣裙。
“不管这些,总归他们不会说,与我们也无干系。”
陶邀抿唇,漆黑瞳珠微晃,“我的意思是,聂浔羽是聂宗主的老来女,聂氏主支最年幼的嫡女,自幼深受聂宗主夫妇和聂八子的宠爱,所以她很任性,而他们在婚事上绝不会逼聂浔羽一定要嫁给谁。”
“倘若聂夫人是因为亲事才关她禁闭,母女俩又因此争执,那唯有一种可能。”
“聂浔羽想嫁的人,聂氏决不允许。”
尹延君听言眼皮掀了掀,慢条斯理替她系着腰绳。
“夫人有人选?”
陶邀掀开薄被,轻舔唇瓣,凑近他一字一句说道。
“聂氏族中生活其实内里一直很清简,他们从不奢侈,就连餐食都不允浪费一粒米,但聂浔羽是被娇养的,相信宗主昨日去过她的竹屿阁,竹屿阁的布置高雅精贵,堪比江南府的主院,府里值钱的好东西,都是先紧着送去竹屿阁。”
尹延君挑眉,并未言语,却环顾了一眼陶邀的闺房。
那意思很明显在说,‘竹屿阁比锦绣芳华’差远了。
陶邀看懂他这一眼,不禁失笑。
“自然跟我这锦绣芳华没法比,这也是聂浔羽自幼与我不对付的原因,聂八子是因为看不起,聂浔羽是因为嫉妒我。”
“她心高气傲,绝对看不上家境清贫的寒门学士。”
“可在江南郡,论门第,没有能与江南府比肩的,但凡家世富贵的子弟,皆是商贾出身,才华学识又不及江南府族学的那些寒门学士,所以,她一样瞧不起。”
没才华的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