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延君看他如此模样,心下也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温润一笑,将酒坛子搬起来,“这等好东西,做什么便宜外人?我们省着自己喝,何况,邀邀有身孕,总要给她存下来,等她生产完后也尝尝。”
尹延君搬着酒坛子往屋里走,陶万金下意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
“对对,也是这么个说法,咱们留着自己喝,能喝好些年!这江南日后我也不回来了,没人配喝我邀宝儿的嫁妆酒。”
尹延君清笑出声,附和着,“到时候都带回清丽,我陪岳父一起喝。”
陶万金哈哈笑,“这世上,也只有咱们爷俩配喝这酒!”
岳婿俩说笑着进了屋。
陶万金就开始吆喝人赶快上菜。
院子里,唐伯还带着齐麟在树坑下继续挖,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挖出了剩下的十九坛酒。
陶邀自暖阁出来,一进堂屋,就闻到满屋子酒香四溢。
陶万金兴致很好,已经迫不及待地倒了酒浅尝,还没喝多少,脸上已经颊腮染红。
她摇摇头,在尹延君身边落座,无奈劝他。
“父亲如今酒瘾倒是越来越大,我回来才几日,你没有一天不喝多,人老了不能这么喝,会伤身的知不知道?”
陶万金不听她说,“去去去,这酒可不一样,这酒得喝痛快,是不是女婿!”
尹延君温笑颔首,替陶邀夹菜。
“夫人放心,我给岳父服了解酒药,不碍事。”
陶邀又念叨他,“你也不要饮太多,万一江南府那边派人来请,宗主醉酒不能去,到底不好。”
“我有数,不会醉酒,岳父,我敬您一杯,为这夫人的女儿红,岳父辛苦。”
陶万金笑开颜,连忙跟他碰了杯。
岳婿俩推杯换盏,很快他就打开话匣子。
“这酒多好,你们清丽没这风俗,可惜,你说你日后难道不想喝婉婉的嫁妆酒?”
尹延君很快接话,“婉婉还小,也不晚,等回到清丽,我再埋几坛不迟,多年后婉婉出嫁,我和岳父便又多了一个陪着喝酒的人。”
陶万金大笑,“那时候好,我们爷孙三代热热闹闹,就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我们婉婉,若是那男儿不及女婿你,那你铁定不能嫁女儿。”
“那是自然!”
想的还挺远。
陶邀轻嗤一声,扫了岳婿俩一眼,懒得插嘴。
就听陶万金笑了几声,接着又感叹掩泪。
“我邀宝儿就是命好,逢凶化吉,能嫁给女婿你,她娘在天之灵,瞧见她过得好,也能欣慰了。”
陶邀握着箸子的手顿住,看他掩着袖子开始抹泪,又不免心生无奈。
她父亲总这样,但凡一提母亲,就要哭。
要是再喝了酒,那就更不得了。
“不行。”陶万金突然站起身,“这酒,我得给郦娘牌位前上一些,她一定也想尝尝。”
他说干就干,饭都不吃了,快步走出去,就喊唐伯。
尹延君有些错愕,不禁站起身来,“岳父,这...”
这才没喝几盏呢,怎么人就像是糊涂了。
陶邀拽他袖子,示意他坐下。
“无妨,让他去吧,我们自己吃。”
“可岳父他还没吃两口。”
“不用担心,过后我备些吃食,再去看看他,他现在去祠堂,免不了要跟我娘说话,说不定还要哭,别去打扰他。”
尹延君迟疑了一番,继而重新落座。
他看了看陶邀,见她面上神情平淡,温笑说道。
“都这么些年,岳父心里还想着岳母,果真伉俪情深。”
陶邀弯唇笑了笑,侧目看他。
“宗主是不是头一次听我们提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