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离风心里气恼,但尹延君不痛不痒,不理会他。
他冷嘲热讽刺了人几句,就自感没趣的憋住了火。
陶家在江南郡的产业,实在太多了。
两人又在车上不停歇的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签完最后一张欠据。
尹延君将东西收好,唤了车外的齐麟将三只成人小腿高的匣子搬走。
他自己坐着没动,就那么眉眼淡淡噙笑,盯着聂离风看。
聂离风正用帕子狠狠擦手,见状横眉竖目瞪回来。
“看什么!你还有什么事?!”
尹延君手腕搭膝,绯薄唇角牵了牵,“预祝聂宗子早日收稳人心,商途平坦,日后每年年关前,我会派人来江南府收款。”
聂离风欠下了一大笔债,不说本金,便是利息,都够他还个三五年。
硬着头皮接手陶家家业的后果,就是他往后十多年里,累死累活经营生意,最后基本都是孝敬陶万金的。
而孝敬陶万金,就是孝敬清丽府。
聂离风气死了,他狠狠摔了手里帕子,脸色森冷咬牙切齿。
“你放心,不用你派人来,我自会让人亲自送还。”
争这一时之气实在没意思。
不过,尹延君也不跟他客气。
他噙笑颔首,“那样最好不过。”
聂离风拳头攥的咔吧响,语气阴沉沉,“你可以下车了。”
“不急,先前有几句话,我还没同聂宗子说清楚。”
聂离风腮腺线紧绷,眼底尽是隐忍。
“什么话,你说!”
“聂宗子说,那时我在盛京城遇到邀邀,甚至救她一命,便已经谋算到了今日,不太对。”
聂离风眼睑微眯,定定锁视他眉眼。
尹延君似笑非笑,“我不是在盛京城才见到她,你大约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江南府。”
聂离风瞳孔微缩,显然有些惊愕。
“十多年前,在江南府长孙的满月宴上,贵府花园子里的莲池,聂宗子还记得吗?”
聂离风瞳珠颤动,脑子里飞快回想,但他实在想不起来。
尹延君很好心的提醒他,“邀邀那时七岁,在挖莲蓬,聂宗子就为了几个不值钱的莲蓬,骂她是偷,目不识丁,不识礼数,目光短浅,满身铜臭,说陶家是你江南府的卑贱商仆...”
聂离风像是被刺到一般厉呵,“你闭嘴!”
尹延君不闭嘴,“还侮辱她父亲,奸薄本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说邀邀是卑贱的商籍女,配不上你聂八子,叫她别痴心妄想攀附与你的亲事。”
聂离风瞳眸缩紧,脸色白的吓人。
尹延君冷淡睨着他,却觉得十分解气。
“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你年幼时兴许不懂,现在懂了吗?”
聂离风攥紧的手还在轻微抖动,他眼睑微红,缓缓抬睫紧盯尹延君,艰涩着语气替自己找补。
“我不是有心的,她幼时十分顽劣,我同她...”
“你贬斥别人,瞧不起人,不是有心的?”
“我同她自来是那样相处,她也时常口不择言...”
“你很清楚,她自幼怎么看待江南府,怎么看待你,你又是怎么看待她的。”
陶邀也骂聂离风,但她话里话外都把自己和江南府当做自己人,看做是亲近的关系。
可聂离风自幼看不起她,辱骂她,从心底里都是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