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离风张了张嘴,却半个字都说不出。
尹延君唇边弧度很淡,瑞凤眸中深褐色的瞳眸似有圈流光浅熠。
“我在盛京城,第二次见到她,在街上,她做妇人打扮,是孟砚外室的身份,被御林军押走。”
他笑了笑,肩身前倾,“我是那时候才动的心思,要得到她。”
聂离风眉心狠狠一皱,“你低看她!她做孟砚外室是有缘由,她不是自甘下贱人尽可夫的女子!”
他捏着拳头,像是下一刻就要揍到尹延君脸上。
尹延君淡淡睨了眼他置于膝上的拳,露出些微的轻蔑。
“是我低看她,还是你自己低看她?”
“你胡说什么?!”
“你从来都低看她,所以你即便明知她被打入刑牢,很可能会被折磨死,也没有想过办法救她出来。”
“你或许心存惋惜,但你还是没有作为,江南府没有对陶家施以援手,她在你眼里不值得你为她冒险,不是么?”
聂离风哑口无言,心腔里钝痛,低吼反驳。
“我不是!我之前就去盛京找她,让她跟我回江南,她说过孟砚待她用心,她信任孟砚!”
“她下牢后我亲自去盛京城,陶伯父说已经找过孟砚,我也亲自去找过孟砚,孟砚说只是权宜之计,他已经派人关照刑狱,不会伤她分毫...”
“一个不仁不义的叛贼负心汉的话,你也信?”
聂离风喉间哽住,唇上血色尽褪,眼眶也越发猩红。
他无言以对。
陶邀确实‘死’在了牢狱...
孟砚骗了他。
“你便是不知晓孟氏父子的谋逆计划,也该知道那老蛤蟆都要尚公主了吧?他都会娶别的女人,怎么可能还护着邀邀,他若真护着她,邀邀便不会被关进刑狱。”
尹延君冷笑轻啧,无视聂离风越发苍白的脸色,继续徐声漫语。
“你是真的蠢,怎么配得上邀邀?她在牢狱中受尽折磨,孟砚为了灭口,亲手给她灌下剧毒,还骗取了我岳父手上所有的金银钱财,这些你都知道吧?”
聂离风眼神黯下来,心口处的像是刺了许多下的钝刀,一下扎穿了过去。
他喉头泛起腥甜,喘不上气。
他记得陶万金痛失爱女的悲恸绝望。
他找不到陶邀的尸身。
他记得自己是如何麻木无助,将陶万金从盛京城带回来的。
他几天几夜无法安睡,一闭上眼,就是陶邀血迹斑斓,惨死牢狱的样子。
他也自责懊悔,也愧疚恼恨过,但是都无济于事。
孟砚父子已经成了逆贼,金氏皇帝都要他们死无全尸,他连替陶邀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尹延君自然看出他的痛苦和懊悔。
他也看得出来,聂离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心里在意的陶邀,恐怕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也已经都晚了。
他不是有心瞧不起聂离风,实在是这个少年郎君,太过一事无成,偏还总自诩高洁不可一世。
尹延君真的看不过眼。
也想让他清醒清醒,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不要再觊觎不该觊觎的人,念着不该有的心思。
真是有点膈应人。
尹延君淡淡哂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