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太让人生气了,城隍村搞到现在这个地步不仅没有反思,竟然想让阿昭弥补?
她认真严肃地说:“这些事情跟你无关,我不许你这样跑出去打工赚钱,即便要赚也是为你自己赚!”
“姐,父债子偿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谁放的屁,”反应过来自己说了脏话,停顿几秒重新开口:“我不知道谁告诉你这是债,就算是债也轮不到你来还!阿昭,你听我的话吗?”
“听!”
“好,你安心好好学习,打工赚钱的事暂时别想。”
阿昭没答应没拒绝,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如果她有读心术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他心里飘过一行字:没有钱……怎么买你做老婆……
是的,城隍村买老婆的行为已经深深影响了阿昭的世界观,在他看来,老婆都是买回来的,拐骗违法,买老婆不违法,只要拿出足够的钱就能买回喜欢的女人。
这一认知让阿昭放大金钱的力量,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埋下祸根。
来到县城时差不多快三点了,街上还是人迹寥寥,跟昨天没什么区别。
他们向一位环卫工问到卖三轮的地方,恰好身边有个公交站点,打算坐公交过去。
县城的公交车非常破旧,若不是外车身贴着广告,看上去像是快要报废一般。城市里的公交车早就实现无人售票,这里却还是保留着原始的售票员卖票方式。
很便宜,全程一块,他们到农机市场只需要五毛。
售票员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可能这里乘客少,好不容易见到她这个外地人,热情地闲聊起来。
夸她气质好,长得漂亮;
夸她身材好,要哪儿有哪儿;
还夸她寻男人的眼光好,一看就是老实疙瘩;
话里话外的主角是她,阿昭却听得面红耳赤,她没什么反应,一来本身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二来觉得没必要解释。
萍水相逢的人用不着说太多。
县城不大,到农机市场只坐了六站地,第三站的时候路过昨天去的那家日杂批发市场,顾且默默记下路线,待会儿不需要再问路。
下车后,阿昭摸着脑袋有些自责:“姐,我和村长来这里买过种子化肥,早知道是这儿就不坐车了,浪费你一块钱。”
“傻小子,这世上哪有早知道,我们进去吧。”
在农机市场里逛了一圈,她觉得三轮车的价钱有些颠覆自己的认知。
席铭洲给她和陶夏买过两辆自行车,每辆一千五,算是那家店里最普通的价格,而这里的人力三轮车连一半都不用,大的八百,小的五百,带发动机加柴油的那种才一千二,最贵的电动三轮车也才一千五。
她想买电动的,可是老板说上山路比较费电,要是骑得多建议买烧油的,劲儿大,也快。
对于目前情况来说,烧油的固然好,但是加油是个麻烦,从县城到城隍村没有加油站,而且烧油的车不太安全。
最终,他们750块买了一辆大号人力三轮,老板送了打气筒和备用车胎,还在听说他们是为学校买东西后加送了一卷绑带。
阿昭学骑车很快,离开店铺时左偏右拐拿不准方向,骑到市场门口就熟练了,挥舞着膀子向女人招手:“姐,你坐上,我会骑了。”
“好。前面路口右拐,我们去昨天那家批发市场。”
“知道啦,坐稳喽!”
好巧不巧,进批发市场之前遇到了昨天那位搬运工在等活儿,那人小跑几步追上他们,气喘吁吁地问:“老师,你咋又自己掏钱买了辆三轮?”
顾且回他:“以后需要用的地方多,有辆三轮更方便,”话音未落,突然反应过来对方的话,“师傅,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自己掏钱买的?”
“我们县里人都知道城隍村穷,连日常生活都难,哪会给娃娃们买课桌啊,三轮就更不可能了。”
“县里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两人交流有些障碍,搬运工听不懂她的疑问,声音放大几分:“穷啊,都知道城隍村现在可穷了。”
没等女人细问,搬运工返身回去抱来一大块深色毡子布,一边往新三轮里铺平一边说道:“铺上垫布,拉东西的时候不怕磕碰,我再给你们找点绑带去,捆着更稳。”
顾且赶忙拦住他:“不用了,卖三轮的老板送了我们一卷。”
“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们逛市场了,有啥事支呼一声。”搬运工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又返身回来,拿出她塞在工具包里的一百块钱:“老师啊,这钱是你放的吧,快拿回去,我都说了不要运费。”
她没接,戳戳阿昭的后背示意他往前骑,转头莞尔一笑:“师傅,这不是运费,是垫布的钱,收着吧。”
说完这几句正好拐进市场,搬运工还得看着自己的车,没有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