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这几天生意好,我还是抓紧时间多赚点吧。”
顾且说的是真心话,她心里明白林少的死不会轻易了结,昨晚是拦车械斗,明晚可能就是半道截杀,躲得了一次两次,难道躲得了十次八次吗?
她需要钱,需要抓紧一切时间赚钱,即便最后难逃一劫也要给阿昭和楠楠留下足够的生活费。
什么是足够?
至少保证他们今后衣食温饱;
至少不让他们受自己连累;
至少要让席铭洲没有任何理由和手段找他们麻烦。
总而言之,她必须在不知何时结束的生命里赚到足够的钱,将阿昭和楠楠撇出这场漩涡,以及……彻底摆脱席铭洲。
三件事,一条路,一条万分不舍又必须走的路——与阿昭断绝所有关系。
无论是情侣姑嫂,还是半路姐弟,亦或是萍水相逢的支教老师和穷小子,只有彻底断绝才能护住他们平安,才能敷衍席铭洲不找他们麻烦。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一时嘴快向张峰和大伟说出沪上这个吃人的地方,后悔带着兄妹俩回来,倘若当时说个其它城市,即便是比城隍村更穷的山沟沟,也不会沦落到此刻局面。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刺得人指尖疼,不禁再次苦笑,哪有后悔可言,张峰和老爷子做的事那么危险,除了沪上和京都,哪里都不可能让他们放心。
这一遭,是命,也是躲不开的选择。
忙碌一夜,送走最后一拨客人时已是凌晨四点,庄远找到花园中静坐的女人,挤出温和笑意:“回吗?”
顾且看过去,昏暗的路灯和明亮的满月照在他身上,隐藏五官,显出轮廓。
太像了,庄远的身形和阿昭太像了,同样高大,同样壮硕,唯一不同的只有庄远嘴角总是夹着一支烟,阿昭没有。
星火似明似灭,伴随男人的呼吸一亮一暗,她收回目光,强压酸涩应道:“不回了……以后都不回了。”
“嗯?为什么?跟阿昭吵架了?”庄远摆出一副担忧模样,并不知道眼前的她根本看不到任何表情。
“没有,我不想连累他。”顾且对庄远有种发自心底的信任,可能来源于他是经理,过去那些事瞒也瞒不住,也可能来源于他救了她。“庄远,阿昭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忧,不想他踏入这趟浑水。”
庄远愣了,凭心而言,如果眼前的女人和那个傻小子不是五爷的血脉,他不会扯他们下水,可是没有如果。他说:“别多想,林老大那边有五爷顶着,我也会保护你,放心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女人苦涩笑笑,一天之内第三次向他道谢:“谢谢你庄远。”
这一夜,她没有回家,面对阿昭临睡前发来的短信避而不见,不是不想好好告别,而是太了解对方的执拗,担心纠缠的日子抵不过被林老大追杀的时间。
不能让阿昭和楠楠处于一丝一毫的危险之中!
身体累得酸软,迷迷糊糊睡着了,隐约感到有人走了进来,她想睁开眼,眼皮重如千斤,想抬手捻开灯,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那人拔下她几根头发,又用什么东西伸进她嘴里蘸取唾液,动作很轻很轻,似乎怕弄醒她,呼吸也极为轻慢。
一定是个梦吧,五楼没几个人能上来,太太的房间更不允许下面人进出,所以,一定是个梦吧。
晨曦升起,她感觉不到那人的存在了,周围一片安静,只剩空调的转动声孜孜不倦,她也由此进入真正的梦乡。
这边沉沉入睡,那边缓缓苏醒。
阿昭看着床头闹钟自语:“六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他想给她打个电话,转念想到昨天早上那条“加班开会”的回复,按下数字的手又抬了起来。
【媳妇,今天还要加班吗?】信息发送成功,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楠楠起床了,阿昭赶忙也起来准备早饭:
“楠楠,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哥哥我不吃了,李爷爷要我陪他去吃虾仁馄饨,我们约好六点半在楼下见。”
男人脱口反问:“今天不是刘爷爷送你吗?”
“是啊,李爷爷说他闲着也是闲着,让我和刘爷爷一起陪他去。”
“好吧。”
楠楠像股小旋风似的跑了,稚气蓬勃的样子让阿昭很欣慰,毕竟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多烦恼,也没有那么多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