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文文一点也不想回去,但架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终于愿意请假回老家休息。
很多时候,人需要一些精神寄托,比如信佛信道,比如上帝耶稣,而顾且现在的精神寄托就是张峰的消息,她希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希望坏人得到惩罚,好人得到圆满,希望张峰和老爷子平安活下来。
再自私一些,倘若他们已经死了,那么她便不需要抱着渺小的希望等在这里,可以想办法让自己和阿昭楠楠离开沪上,远离危险之地。
总而言之,她希望得到确切的消息。
这样似是而非的浑噩日子过了两个月,两个月,足够阿昭发现家里的异常。顾且的牙膏丁点儿不少,枕头的痕迹丝毫未变,包括门口的拖鞋,落了薄薄一层灰,位置许久未动。
饶是他再傻再直男,看到这些也明白心爱的女人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疯狂打电话、发短信,通通石沉大海;
彻夜等在小区门口,等不来庄远那辆熟悉的车;
物业要求住户续交下一季度物业费,算上水电宽带和燃气,阿昭身上的现金不够,去银行取钱才发现账户上除了这两个月的工资以外,平白无故多了六十多万,而转账人的名字是庄远。
这一刻他懂了,那个承诺永远不会不要他的女人离开了,没有提分手,没有说告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彻底离开。
不仅如此,他还以为她跟庄远在一起了,否则为什么庄远会给自己这么多钱。
钱钱钱!都是因为钱!
离开他是因为钱!
和庄远在一起是因为钱!
是不是赚到足够多的钱她就会回来?
被抛弃的现实深深影响了阿昭,甚至不顾楠楠的请求硬要把她送去住校,只为上晚班可以多拿小费。晚班还不够,他向王卫民提出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任何赚钱机会都不放过。
他年轻,通宵达旦不觉得太难受,至少比被人抛弃好受太多,可是钟老没有那么旺盛的精力,不可能天天陪着他熬夜,于是,没过几天王卫民便换了新菜单,为他单独开辟甩饼系列,还夸张地写上“甩饼特级厨师”的名衔。
四月底,账户上又收到一笔钱,同是庄远打来的,四十七万。
这笔钱让他百思不得其解,随后心中一滞,笃定顾且是为了他才跟庄远在一起,而这些钱……是她的卖身钱。
心很疼,又很欣慰,爱意和恨意掺杂,无处发泄。
劳动节小长假开启了夜色生意最好的月份。
五月,春末夏初,花园里的生灵因着气温适宜开到荼靡。
夜色是不缺花的,专业花圃公司按照季节换种换苗、定期维护,从来没有衰败之色,不过每年这个月份的数量和品质都是上上乘,因为温度合适,还因为是五爷的生辰。
没有人知道五爷具体出生在哪一天,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将整个五月当做生日月,只要有空一定会来夜色捧场,包括当年的林少也是来捧场的时候丧了命。
其实林少很少来夜色,会员身份也是为人情办下的,只在每年五月来一次,算是给五爷贺寿。
江湖人,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没想到第三次来就送了命,还是死在一个陪酒女手里,不得不感叹人事无常。
这个月份来的客人不会空手,除了大把充值之外,更有不少昂贵的礼物双手奉上,比如此刻,五月第一天,客人送来的礼物已经摆满了五爷的书桌和茶几。
夜色的包间数量和姑娘数量远远不够需求,好在客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知道这个月很难预定,等不到包间也没有为难服务员,纷纷放下礼物和祝福选择离开。
即便如此,五月一号这天的翻台率达到百分之百,近两百拨客人在此消费,出手很大方。
这个“大方”以小时的周期打破顾且的认知,过去她以为一晚十几万的陪酒小费已经很多很多了,后来做太太对账,每天近千万的营收简直是天文数字,而现在,客人给会员卡充值、给同行的朋友办卡、提前预存酒水等等消费,一次次打破顾且对有钱人的认知。
沪上的富人是真多,也是真的有钱,普通人一辈子的收入抵不上今晚一次消费,粗略估计,夜色今晚的营收至少八位数。
不过,混到富人级别哪里会有傻子,大家都把钱花在能让五爷看到的地方,因此姑娘们的小费没有多大提高,硬要说提高的话,也只是接客频率带来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