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到阿昭做饭是什么时候?
想起来了,好像是楠楠屋里出现蟑螂的那次。
蟑螂是阿昭藏垃圾招来的,为了将功赎罪,特意带她们去超市买零食,顺便买了一个蓝色保温饭盒。
然后每天傍晚上班前,他总会做出两菜一饭装满饭盒,笑着说我把你喂成母猪,你给我生一窝。
那时的他多好啊,四肢健全,乐观向上,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一份工作,用自己的力气养老婆养妹妹,再生一窝。
多好啊……多好……
回忆还未落幕,熟悉的两菜一饭已然摆上餐桌,顾且看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鬼使神差问了出来:“你不是喜欢吃面吗?”
男人指尖微顿,表情依然冷漠:“不知道为什么想做米饭。”
哗啦一声!
陶嘉发现阿昭语气有缓,迅速拿起一个“玻璃”杯重重摔在地上,甚至忘记观察阿昭的表情,直接开口下令:“不许她吃!”
阿昭狐疑地看过去,权当女人间的吃醋,默默将舀出的第三碗饭倒了回去。
男女主人开始吃饭,女佣继续跪着擦地,不过女主人太过得意自己的控制,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主人的余光一直看着女佣。
阿昭心不在焉地吃着饭,注意力却全在顾且的腰上,那是佣人服腰身的地方,可她太瘦,顺势滑落下去,来回动作间凸显了变形的肋骨。
心,揪着,不知何起。
吃完饭,陶嘉要回翡翠轩,说是新来的大堂经理不够圆滑,要去盯着以免出错。阿昭不多问,命令等在外面的邵杰先去送她。
陶嘉一走,别墅里只剩顾且和阿昭两个人,一个淡然地洗碗,一个烦躁地走来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看着厨房里的背影总想冲过去扯开她,可又觉得身为佣人本就该干这些,更烦了。
“别洗了!”
“嗯?”
“去换衣服,等下跟我去夜色开工。”
“很快,只剩两个盘子了。”
“我他妈叫你别洗了!”
顾且停下手里的活计,偷偷瞄了一眼对方阴晴不定的脸,上楼换衣服。
衣柜里只有来时那件修身长裙,拉链在后背,没人帮忙实在够不到,她叹口气,压着衣领慢慢下楼,想请阿昭帮帮忙,或者借一件陶嘉的衣服。
下楼一看,厨房已经收拾妥当,男人正将锅里的剩饭装进一个饭盒。
这个饭盒……为什么跟曾经那个一模一样?
依稀记得那个装满爱心宵夜的饭盒,好像在街头械斗那晚之后就没用过了,一直放在夜色的休息室里当摆设。
“你把饭盒拿回来了?”她小声问了出来。
男人动作又是一顿,嘴上说着“怎么,我自己花钱买的东西,不能用吗”,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奇怪,为什么她一跟我说话,我就不烦了?”
顾且欣慰地看着饭盒,蓝色烤漆有些磨损,像是常常使用的样子,嗯,挺贵的东西,不用可惜了。
忽然,后背顿感一片暖意,阿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将手从拉链缝隙伸了进去。
他从背后拥着她,以拥抱的姿势抚摸肋骨断掉的地方,动作很轻柔,说出的话却冰冷刺人。
“裸着后背是想勾引我吗?”
“我够不到拉链。”
“哼,这借口跟你一样——真烂。我告诉你,现在我心里只有嘉嘉一个人,不要枉费心机。”
顾且不想挣扎,她杀了他的家人,被他侮辱几句有什么关系,况且,她也不想反驳,这副身体本就油尽灯枯,只不过“烂”的意思不同罢了。
许是听到门外汽车引擎的声音,身后的男人终于松手,大发慈悲帮她拉好拉链。
“走吧,我已经叫人把你的名字放在‘菜单’最前面,今晚就是你正式接客的日子。”阿昭说完,又觉得心里烦躁起来,最近没什么大事,生意不错,陶嘉也在身边,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
这个认知让他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或许,只有找到烦躁的源头才能解决。
两人一上车,邵杰主动汇报起翡翠轩的现况。
“二爷,刚才我去送陶小姐的时候,翡翠轩很多员工要离职。”
阿昭皱皱眉:“为什么?工资不是从这边出吗?”
邵杰犹豫片刻,还是道出实话:“陶小姐前几天招了一个新的经理,听员工说那人太苛刻,动不动扣钱罚款,短短几天时间,连后面的主厨都被扣掉一半工资,大家干的没心劲了。”
“嘉嘉怎么说?”
“陶小姐……威胁员工,说是离职就扣掉这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