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被打,只是开胃菜。
游园距贾家有一段距离,随着不断有消息传来,不仅是薛家母子忧虑,而且荣国府上,人莫不有些惊慌了!
“他怎敢这般狂妄,打了神京里这些人儿,可真是一个惹事的主子,蓉哥儿怎敢开这斗局,还于旁私设赌局,也不知二爷如何,有没有事儿?”
倚在史太君身边,感受到外祖母那手持拐杖的手有些颤抖,心思细腻、且又绝顶聪明的林黛玉,听那仆人断断续续说了经过,又闻之消息不断传来,心里忧虑得慌。
她身子本来就弱,方才在屋外站的时间有点长,忙掩过面,依手帕清咳两下。回头发现外祖母呼吸不畅,忙扶了起来,帮着捋了捋,见气畅了,道:“外祖母,您消消气儿!可别气坏了身子!”
史太君拍了拍林黛玉的手,目光幽幽道:“玉儿,不碍事,我好得很,天也塌不了,怎会为这么一个叛逆之人生气,可是嫌贾家在这神京里树敌太少吗?怎没一个安分的!要活活气死我吗?”
想到这里,史太君气势再一变,向门口低头候着的小厮,不怒自威:“告诉东府,他们府里惹出的事,就由他们处理。且快些将那孽障抓回来!还有贾蓉,宝玉全都带回来!”
王熙凤,尤氏,连带着在此的贾蓉之妻秦氏,那心里都是一沉,各露忧心。
老太太好久未有展露这般强势模样了,这次东府惹出了事,二府都要遭殃了。
宁国府,书房里。
贾珍正哼着歌,一边行以丹青。
在听着下人来报“小蓉大爷开了局,峥大爷揍了薛家公子”,贾珍手中画笔一展,点头道:“混账东西,总算做了件人事。那贾峥敢打了薛蟠,打得好,可算是残害亲眷,触犯族规,罪加一等!”
噔噔噔!
游园再传来消息,不断有人被贾峥揍去鼻青脸肿,北静王小舅子,勇武候庶子……直到宣南王。
他怎么敢?
当今天子,对待贾家,可不比太上皇,这要是寻机敲打,那贾家不死,也要脱层皮。
贾珍手中画笔,直接掉落在地上,额头有冷汗滴落,看着面前因之心乱,被画得乌七八糟之画板,一脚踢开,喘着气道:“这贾峥,莫非是仗着身后有贾家擦屁股,把京师权贵都得罪个遍,可真刑啊!现在就算是太爷回来,只怕也保不住了!”
一会儿,西府史太君的消息,正巧送来,贾珍面上闪过狰狞之色,重重拍着背后梨花木做的桌子,忿忿道:“好!好!好!有胆,我原以为你装疯卖傻,只怕性子本身就是个傻子,今儿让你进得了贾家门,必是以出不去了!
来人,去请巡城司相助,帮我贾家抓那恶贼!
让回来的来升,也帮着寻去,若是敢反抗,生死勿论!”
……
荣宁二府乱成套,便是神京各家各户,也都消息满天飞,另有御史闻着风,蠢蠢欲上书。
被人视作始作俑者的贾峥,早带着小仆二宝,光明正大地出了游园,他们没有直接往宁国府回去,而是辗转来到了南城。
神京有谚云:东富西贵。
原因在于,神京城内,王公贵族都居于西城,故有“西城贵”。而国家仓库,如兴平仓等九大仓,外有六大钱庄之属,处于东城,遂有“东城富”之说。
于此对应的,还有“北城穷,南城贱”之论,前者多因穷人居于此,后者则以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混杂,混乱时,入城的流民,也多在此安生,各行权贵士大夫眼中的“贱业”谋生。
当然,这一切,于偌大的神京而论,也只是相对而言。
依孙泽所言,明教于京师之主要力量,也都混居在南城。而自从一些堂众被抓住,或早为处死后,余者明教之属,大多数是老幼病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