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没,属下就是怕这厮故意惹怒将军,气坏了将军的身子!”余崇嬉笑道。
祁屹摆了下手,“都出去,我一个人审他。”
众人退出大狱,只剩祁屹和那刺客。
“再问你一次,谁是你的雇主?”
那人鼻腔嗤出一声不屑,“大将军,你再问我十遍八遍,我都是那句话,我不是暗影阁的人,我就是普通百姓,房子刚被雨雹砸个精光,难民营的第十个营帐,暂时是我的家!”
“端王雇的你,还是鬼街的人?”
不知是听到谁的名字,那刺客眼中突然精光一轮。
“你……究竟是什么人!”
“认得这块玉佩么?”
祁屹从怀中掏出雕刻着烛龙的玉佩,立在他眼前。
暗影阁的隐刺和暗报,很少能见到阁主,但这个烛龙玉佩几乎是每个暗影阁的人都见过。
只要见到此玉佩,就是见到了阁主。
持此玉佩之人,不管下达什么命令,凡是暗影阁之人都得遵从。
“你从何处得到此玉!”那人脸色几近煞白,不可思议地望着祁屹。
祁屹慢悠悠收起玉佩,“你既然认得此玉,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便要答什么。”
“你、你怎么可能……朝廷之人怎么可能会是暗影阁的……”他又收住了声音。
“是谁雇的你?”祁屹眼角有一道凛冽寒光,犹如一把匕首刺向那人。
那人虽不相信他就是阁主,但有见到玉佩,他也只能认命,“是端王。”
“他除了让你刺杀太子之外,还吩咐了什么事?”
“他让我将皇帝是灾星的谣言传出去,最好闹得都城人尽皆知,我已交办其他人,明日开始广传雨雹之事是天罚,还在云林寺的大佛里事先放好一块奇石,上边刻着‘泰昌陨,新帝现’这几个字。”
端王倒是会利用造势这一办法,使得皇帝失去人心。
要知道,百姓最是信奉天神,神仙都发话了,那定不会是子虚乌有。
他读过的史书中,不少预备造反之人,都是通过造势去动摇当朝皇帝的地位。
所谓要造反,先造势,并非空谈。
推到当今皇帝,于他而言并非一件坏事。
但这个时机不对。
他现在只是中郎将,手中兵权只有一万,左卫其余的九万兵权都在谢维大将军手中。
若是端王在这个时候造反,他进退两难,只会成为两人互斗的牺牲品。
他不知道端王掌握了多少兵权,这一局没十成把握的造反,他不会站在端王这头。
“端王在雇佣你的时候,可有将自己的信物给你?或者印有他府上的银子?”
那刺客摇头,“他是个极其谨慎之人,就连雇钱都是让下人转交,但我认得他的下人,也知道他在南城的练兵之地。”
“他在偷偷练兵?”
“正是,他以为除了他和他的心腹,无人知晓那处秘密之地,可我与他的下人交接之时,恰巧窥见此地,但这是雇主的私事,暗影阁只做任务,不过问其他事。”
“南城何处?”
“南城城郊,景南绣庄,表面看是做的布匹生意,但实际上不容许任何外人进出,只有端王的车马能进出,每过五日还会有专人运送粮草进庄,外边有重兵把守。”
景南绣庄?
他当任北城指挥使之时,每两日就要巡守一遍北城,任何有嫌疑的地方都不会放过。
南城的指挥使除非是个瞎子,才会没有注意到景南绣庄的怪异之处。
当然,还有另一个更符合情理的解释——
南城指挥使已被端王买通。
倘若如此,南城的御卫也归端王麾下,端王至少有三万兵权。
“你且在大理寺狱待着,我命人暗中护你,除我之外,你不准向任何人透露这件事,若是有人提审你,你便按端王教你的话术去说。”
“是……你、你真是阁主?”
“不像?烛龙玉佩只会在阁主手中,我若不是,何来的玉佩?”
“可、可我明明听说,阁主是一个年迈的老翁,他并非朝廷中人,况且暗影阁也不会容许有朝廷之人混入。”
“我无需向你交代这些,你只要记住我说过的话。”
祁屹出了大狱,叫来余崇,命他负责看守,不得让任何人接近那刺客,若是大理寺卿要提审,余崇也必须得跟在一旁。
全力确保那人的安全。
余崇虽不明白其中缘由,但很快应下声来。
交办好事情,天色已暗透了,甚至眼看就要拂晓,他紧忙骑马赶回龙翼卫营。
行至龙翼卫营,松拓在副营帐外等着他。
“将军。”
“如何?”
“大将军命所有人都守在龙翼卫营,时时刻刻守护太子殿下的安全,属下轮守结束之时已是子时,没能赶回将军府与江姑娘转告将军的话,属下该罚!”
祁屹眉心沉了一下,道:“罢了,你即便赶了回去,她也已经入睡,不能吵着她歇息,我明日送太子回府的时候,再与她赔礼道歉。”
他也是忙到焦头烂额才记起,自己和她晚上还有约。
可事物繁忙,他没办法回府,本想让松拓回府转告她,让她莫要等,不想太子竟动用了所有龙翼卫。
夜深人静,唯独他没法入睡。
掀开自己的左臂,半指深的刀伤还在隐隐流着血,他没空处理,只是撕下一块帕子随意包扎了下。
本想回到营帐找军医,可营帐中的军医在太子营帐候着,寸步不敢离,生怕太子出什么事。
太子会出什么事?
不就被划了一小道浅口,都没指甲盖大的伤。
至于这般兴师动众?
他身子贱,不如太子的金枝玉体。
可若不是狗皇帝一家,他现在的地位一点不比太子低。
等着罢,所有属于他的东西,他都要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