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拓反复想了一遍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真希望江姑娘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惜江晚渔听后,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仍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将军能有你这样关心他的属下,是将军的福气,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做事情了,松副领请自便。”
“姑娘,”松拓不死心,“属下觉得将军是吃姑娘的醋,不愿看到姑娘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姑娘就不能站在将军的角度替将军着想一回么?”
她收起笑容,凝视了松拓好一会儿,才道:“松副领方才有一句话,我很是认同,我是配不上将军,更配不上他的好意,以我的身份,能从何角度替将军着想?”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要解释,却被她打断,“松副领是有名有姓的官差,直属将军手下做事,在我这个奴婢的面前自称属下,多有不适合,我还有事要做,还恕我失陪了,若松副领想在玉笙居坐会儿,我让双溪过来给你倒茶。”
松拓摇了摇头,“不麻烦了。”
他本意是想帮祁屹缓和一下关系,不知道哪里惹怒了江晚渔,竟使得她不高兴起来。
下次还是不能多嘴。
松拓前脚刚离开玉笙居,赵嬷嬷领着好几个婢子后脚就进了玉笙居。
江晚渔刚想把松拓拿来的几服药收好,见到赵嬷嬷,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奴婢见过嬷嬷。”
“听说紫云紫月从你房中才搜出二十两银子,其余的什么也见不着?老身不是说了,你且先将你私下藏着的钱财交出来,等到你要用之时,再去找账房支出,五公主已经找好了账房先生,今后府中财务方面,均有先生划拨。”
“回嬷嬷,奴婢并未私藏钱财,玉笙居里再没值钱的物件,唯有那二十两银子还是将军施舍予我的,现已全部交由嬷嬷管理。”
赵嬷嬷双眼瞬间眯起,眼中不满清晰可见,“你在将军身边伺候多时,定不会只有这些积蓄,既然你不愿主动交出来,老身只好再搜上一遍!”
她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安,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嬷嬷!紫云紫月已经搜查过一回了,为何还要再搜?”
“哼,老身说搜就搜,由不得你多嘴!来人,给我彻彻底底的搜,不得放过任何一间房!”
她欲要起身阻拦,却被两个婢子拉住双臂,困在原地。
赵嬷嬷看着她反应这般激烈,笃定了她还私藏着其他的宝贝,“你与老身耍心眼,还嫩了点!你们两个看好她,还有另外两个贱婢也给老身看严实了!”
玉笙居的三人均被赵嬷嬷的人困住,眼睁睁看着一行人将整个玉笙居搜个底朝天。
卧房、杂物房都被搜得乱糟糟,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在江晚渔的床榻下,搜到了一串红珊瑚手链。
“就只搜到这个?”
“奴婢们每一处地方都没放过,就只搜出了这个,嬷嬷不知,这串红珊瑚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每一颗都稀有珍贵。”
赵嬷嬷剜了说话的那婢子一眼,“老身见过的首饰比你多,用得着你来解释?”
“奴、奴婢莽撞,请嬷嬷饶恕!”
“你千辛万苦,就为了藏这串红珊瑚?”赵嬷嬷看着手中的红珊瑚,心中多有狐疑。
江晚渔瘪了下嘴,委屈得差点就要哭出声来,“回嬷嬷,这是将军送给奴婢的生辰之礼,也是奴婢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奴婢实在是舍不得,才、才……”
“你一个世家出身的嫡女,也瞧得上这种不入流的首饰?”赵嬷嬷紧盯着她的眼睛。
她抽噎两下,“以前是瞧不上的,但自从江家被抄,奴婢什么也没有了,流放之时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将军赏奴婢这串手链,奴婢视若珍宝。”
赵嬷嬷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凡是将军府的下人都不得私藏财物,老身不是有意刁难你,但这串红珊瑚必须得上交!”
她抬眸看向那串红珊瑚,眼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难过,还有撕心裂肺的疼痛。
徐徐收回目光,“奴婢全听嬷嬷之令,现儿五公主在府中主事,嬷嬷又是公主身边的红人,只求嬷嬷能给奴婢美言几句,奴婢一切都听嬷嬷吩咐。”
“罢了,你既这般懂事,老身也不欺负你,今后若是再从玉笙居搜出财物,可别怪老身心狠!”
“是,奴婢知晓了。”
赵嬷嬷收起那串红珊瑚,昂首阔步走出玉笙居。
有几个束缚住双溪和青雨的婢子缓缓从杂物房出来,她们姿态很高,昂起下巴看江晚渔。
“啧啧,当初我们刚进将军府,看到将军为了你砍掉秋菊的手,还以为你在将军心中的地位有多重,我们平日里见着你都主动让道,生怕惹着你,没想到啊,你连个屁都不是!”
“还记得在下人院子的时候么?因为和你同住一间屋子,我们几个可是被妙音、秋菊冷嘲热讽,都说我们沾染上你的气息,也变得不干净,我呸!你脏你自己的,与我们何干?”
“看什么看,还说不得你了?你以为自己眼珠大些,就能随意瞪我们?现在是五公主主事,别以为还有将军时时刻刻为你撑腰!”
那几个婢子围堵在她面前,故意找她的麻烦。
双溪和青雨见状,忙从房中飞奔过来,护在江晚渔面前。
“你们想做什么?”
“想教教你们怎么做奴婢。”
那几人非但没有罢休,还用力地推了下青雨。
江晚渔在身边接住青雨,她才不至于摔下地。
“府规有规定,下人之间不许闹事,违者罚二十大板,你们若是想闹事,我定不会罢休。”江晚渔见赵嬷嬷走远,瞬间收起自己方才委屈的模样,冷眸一转,寒光凛凛。
“呵,我们闹事又如何,现在这里就我们几个,把你打废了,赵嬷嬷最多训斥我们几句,不会替你做主。”
说话的那婢子瞧见石桌上有几服药,朝旁边的人使了下眼神。
旁边的婢子会意,趁江晚渔不注意,大步上前,夺走桌上的药,重重摔下地来。
原本包好的药全都洒落在地,那几个婢子还抬脚往地上踩去,硬生生把药踩得又脏又烂。
她们嬉笑着,想看她的笑话。
她能忍受赵嬷嬷的逼压,是因为以她现在的地位,莽撞反抗唯有被欺负得更狠。
可眼前这些人,与她在府上的地位一般,都是下人,她为何要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