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擦了汗,是唯一一次唐突。
永宁想起来了,她在梦中生谢延琛的时候疼的撕心裂肺,迷蒙之际感觉到了有人在为自己擦汗,却并没有看到人。
原来是梦境外的辰王在守着她。
永宁控制不住,皱眉痛哭。
他总是如此温柔,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只要她有不测,他一直都会在她身边陪着她。
辰王张口,嘴唇都在颤抖:“别哭,到帝丘了,已经没事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云渊郡那深情一拥,竟会成为他们二人永别的拥抱。
他也难受,她也痛苦。
永宁恨不得此刻开口让他带自己走,去别国做一对平凡夫妻也好,做山野村妇也好。
可她不能这么做,东离千万子民的性命,父亲母亲的性命都在她肩上压着。
她恍惚想起曾经在东离时王博儒的质问。
“公主,若你有一日肩负重任,你会为了儿女情长而弃了百姓吗?”
她不会,圣宁帝教她怜爱子民,心怀天下。
她是东离子民的宁国公主,受百姓跪拜,受百姓爱戴。
她不能弃她东离子民性命于不顾。
母亲与兄长的性命都在宁远侯手上,她为了家人,为了子民,这西凉后宫她必须去。
辰王从怀里掏出一根桃木簪,是他亲手刻的。
他红着眼睛将桃木簪放在她床边,“我要出征了,渤安郡被北漠围城,等我回来……”
抬眼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他哽咽,失落道:“等我回来,兴许庆功宴上我就该尊称公主一声娘娘了。”
他想收回手,永宁却轻轻柔柔的拉住他的手腕。
“谢怀远,你一定要平安……”
梦中她刚有意识时,辰王也是去了渤安郡平乱。
如今大梦初醒,他依旧是去渤安郡平乱,可惜等他回来,她做不成他的辰王妃了。
永宁的手渐渐卸力,从他手腕滑落下去,看到了和亲路途中自己给他绣的平安符,他一直挂在腰间。
“我曾答应过公主,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丢了性命,公主放心。”
永宁脑海中却响起辰王梦中说的最多的那句话:你放心,夫君一直都在。
他放过桃木簪后又退回了她床边五步的距离,永宁恍惚想起,在和亲途中,她送给他祥云平安符,骗他说是青莲绣的。
他借着放饼子的缘由,将自己拽到了车下,离得太近,永宁的脸颊轻擦过他的唇,温热缱绻。
他不喜礼节,不重男女大防,低头想吻,永宁躲到了他五步外的地方。
“王爷如今站在五步外,是为了什么?”
辰王垂眸,泪落在地上,声音颤抖,“途中,你也离我五步,我以为这是东离的规矩……”
果然,他还记得。
“到时辰了,我要出征了。”他最后看一眼永宁,仿佛想把眼前人的模样刻在心里。
永宁的泪没有停过,等他走后带上门,屋中又陷入一片寂静,她抱着被子,难掩哽咽之声。
窗外的少年帝王静静的看着床上轻声抽噎的少女,颇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菩提子手串,不知所措。
你当真如此放不下吗,哪怕肩负家人性命,百姓安宁。
他轻轻推开门,坐在永宁床边,看她抽噎的背影,抬手想为她顺顺气,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永宁回头看他一眼,止住了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