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下边有一对小铃铛,最下边还有一封信。
“吾妹亲启。”
别国送来的信大多都会由君主或礼部亲审后再交予本人,可这封信一看就没被人拆过。
“你阿兄送来的家书,自然是需要你亲自打开。”景武帝指了指那未开封的信,对上了永宁有些感激的双眼。
他轻轻一笑,烛火也黯然无光。
不得不承认,景武帝长的极好,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在笑起来时像极了蛊惑人心的狐妖。
永宁低头打开信,看到了兄长隽秀的字。
“冬日一别,至书信到你手中时已有数月,阿兄没想到你会突然被送去西凉和亲,若阿兄早知,那日下午无论如何也要带你放纸鸢。卿卿,对不起,阿兄又失言了。”
永宁想起来了,她得知和亲之前总是孩子气的缠着清逸想让他陪自己放纸鸢,可他东宫政务繁忙,总是不得空闲。
和亲前一天,清逸来敲过她的房门,她怕见了清逸后舍不得,没敢让福禄开门。
最后福禄递给了她一个糖人,是清逸买来的。
景武帝在旁边静静的陪着她,看她眼眶越来越红,一滴泪挂在她的下睫毛,顺着脸颊落下。
烛火的暖光照在她脸上,她发边的步遥轻轻晃动,衬得她安静端庄,那滴泪为她添了几分娇弱美人的感觉,我见犹怜。
清逸信中在自责,自责自己那天没有敲开她的房门带她放风筝,自责自己答应了妹妹的事没有做到。
“阿兄本为你准备了一块玉佩,仔细打磨,想在你及笄礼上送你哄你开心的。可阿兄无能,泱泱大离竟需你一个未及笄的女子来护百姓安宁。卿卿莫哭,阿兄会担心的。”
永宁抬手擦了擦泪,哽咽着往下看。
“你应当也看到了匣子中的一对小铃铛,是你三岁时最爱戴的,入宫那日丢了,你哭了好久,父亲都哄不好你。”
永宁拿起那对铃铛,她不记得,三岁的事她不记得了。
“阿兄把它寻了回来,也一并交予你。吾妹孤身在西凉,可莫要贪甜。保重。”
只短短几段话,永宁抱着小匣子泣不成声。
她哭的过于伤心,连景武帝这个旁观者也不由红了眼眶。
他轻轻拥住永宁,温声道:“这应当是你阿兄送你的及笄礼,盒子下有你阿兄刻的字。”
永宁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了字。
“吾妹及笄,愿平安顺遂,长乐无忧,永宁无患。”
永宁无患,永宁二字是她的封号,亦是兄长对她的祝愿。
他祝愿着永宁一生永宁,可惜了,命运不让他如意。
妹妹年幼和亲,他始终都认为是自己没有看护好妹妹,是他能力不够,想不出什么来压制宁远侯的法子。
他自责,懊悔,却无能为力。
永宁放下盒子,伏在景武帝腰间,泣不成声。
他摸了摸她的发髻,想安慰,却不知如何开口。
末了,只是轻轻的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少年不发一言的陪伴,轻轻敲开了永宁的心门。
她紧紧拥住他的腰身,当做是一片虚无中唯一的亮光。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景武帝也曾想像她这样放声痛哭,可他不能,他是帝王,他不能软弱。
软弱压不住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