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么温良的一个人,命运为何这么对她。
永宁发现那幅画中还夹了信纸,他打开,里面是歪歪扭扭的字体,可见写的人心情并不平静。
“子卿,我不能陪你了。对于暗牢一事,我很抱歉那样对你。南楚已经回天乏力,我能做的只有带你逃到东离附近,也许你逃不出景武帝的禁锢,我想,能带你回故土看一看,你也会开心的。”
她泪眼朦胧,模糊了眼前的一切,用袖子胡乱擦去泪水。
“我知道你假意奉承是为了求我庇护好在南楚活命,我也知道那玉牌是江湖令,你总说我小骗子,你也骗了我不少呢。”
原来他都知道,还装傻纵着自己胡闹。
“青莲死后我将她厚葬了,我也与你说过,可那日你睡着了,大约没有听到。”
“还有你体内的养情蛊,我也帮你召出来了,你不会再被它折磨了。”
永宁含泪看着这段文字,想起那日他吹笛,她还嫌弃的说真的没人告诉你你吹笛很难听吗?
他只笑着不答,继续吹给她听。
她以为他在学笛,原来是为了帮她召出体内的养情蛊。
“找一个没有禁锢,没有重担的地方好好活着,把我忘了吧。”
永宁将画和信纸一起抱在怀里。
“啊——”
听到这声悲鸣,绿荷哭着闭上眼。
她跟着永宁经历这么多,她都觉得心疼,可那位帝王怎么那么狠心呢……
永宁吃喝都由绿荷看护,绿荷跪在她脚边,看她面无表情的抱着一幅画不肯撒手,也不肯张嘴。
“公主,吃些吧。”
她看向那碗粥,又看了看绿荷。
绿荷擦了擦泪,挤出微笑,“公主,这是福禄熬的粥,不是陛下让人做的。”
永宁终于肯点头,小口小口的喝着。
她为了腹中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她偶尔也会下马车,去绿荷旁边坐一坐,抚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温柔慈爱。
抬头时也偶尔会看到景武帝他们三个在盯着自己。
永宁淡淡的扫了一眼,心中平静。
她这一生很多人都爱她,身份也一个比一个尊贵。
东离的靖远侯世子,西凉的战神辰王,西凉的景武帝。
毋庸置疑,他们都很爱她。
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是平常女子想嫁的人。
他们爱她温良的性格,爱她端庄的气度,爱她的这张脸。
他们给她一切他们认为最好的,却从没问过她想不想要。
只有云诏南,在她身材走样,丑陋无比时毫不嫌弃的捏着她的脸蛋夸她好可爱。
只有云诏南清楚她想要的是什么,他也愿意带着她来故土,更会以南楚倾国之力……想帮她永远逃出皇宫的囚笼。
可他无法与强者对抗,以卵击石,拼死想送永宁离开。
他低估了永宁的爱。
永宁回来了。
即使不回来,景武帝也终有一日会找到她。
永宁一路上沉默寡言,林煜偶尔会试图来与她搭话,她随便敷衍两句,林煜也知无法开解她,便又变成了在离都城默默守护她的模样。
马车到了帝丘,在宫门处停下。
她哑着嗓子开口,“陛下想让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再次踏入这宫门呢?”
景武帝掀开车帘,笑着道:“中宫之尊,嫡妻之荣。”
她搭着他的手下车,咧嘴一笑,“那便谢过陛下厚爱了。”
那双眼中毫无笑意,景武帝拥着她坐上帝辇,心中惶惶。
终是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