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霜遣退下人,一室暖光摇曳。
透过纱,她看到小姑娘紧紧攥着扇骨,指节发白。
“你别怕,我受漱墨之托来的。”她拿起剪刀剪短了灯芯,烛火霎时暗了许多。
“姐姐?”
小姑娘放下扇子,圆溜溜的大眼睛分外水灵:“姐姐她还好吗?”
“挺好的,她很担心你。”
“我……我也挺好,你让她不要担心。”小姑娘眨眨眼睛,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倒了回去。
“你们很久没见了吗?”
叶倾霜困惑,都在一个楼里,怎么听着语气好像隔了几座城,多年没见了似的。
漱玉咬咬唇,贝齿在嫣红的唇上留下道浅浅的痕迹:“楼里规矩,接客了的和没接客的,不得见面,不是同一阁的,也不得见面。”
规矩竟然如此森严。
“为什么不让见?”
她不明白,但听白泽说过一句话:每一个离谱的规定之后都有个更离谱的故事。
漱玉小姑娘低低埋着头,小声嗫嚅。
“三年前,有个接了客的姐妹回教馆里玩,给另一个还未接过客的开了苞,那以后,就不许了。”
!!!
是够离谱的。
“不同阁不让见又是为何?”
“听说以前有两个花阁攀比赏银,比输了的那阁恼羞成怒,在饭菜里下了药……”
???
何至于此?
这是叶倾霜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当初初入天泽都没有过,现在有了。
世上之事,当真是……丰富多彩,千奇百怪。
且如锦曦所说,非内行人,有些东西很难窥伺门路。
夜色已深,芳华楼却正值热闹之时,隔壁不时传来几声暧昧的音调,漱玉羞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叶倾霜死得早,不识情欲,性情也向来疏淡,即使幼年无意中看过春宫图,也只停留在小人画的印象上。
她隐约知道隔壁在发生什么。
床笫之事,阴阳调和。
于她而言,这跟吃饭睡觉没什么不同,都是活人会经历的事。
故而她并不羞赧,神色寻常的以平常心看待了,不过小姑娘好像不太能寻常心。
漱玉的僵硬落在眼中,她体谅小姑娘年纪小,拂开纱幔道:“咱们都早点休息吧。”
她的意思是,睡着就不会坐立不安,惶惶怯怯了。
哪知漱玉听完,偷偷瞥男装的叶倾霜一眼,抹了胭脂的小脸飞起红霞,连带着白皙的耳朵都冒着浅浅的粉红。
“别误会。”
叶倾霜看她神情羞涩就知道,这小姑娘肯定受隔壁影响,脑子想歪了,只得出言解释:“只是休息,不做别的。”
此话一出,小姑娘更是没脸见人,背对叶倾霜低头面壁,宛如怕生的幼兔缩在壁角。
叶倾霜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想了想,与其说不如做。
把空间留给漱玉,兀自躺下睡觉。
小兔子漱玉看她真的睡下了,半晌才蹑手蹑脚去洗漱。
回来以后拉开一角,被子下赫然放着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