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前半段是收获和金黄,后半段是肃杀与冷寂。
临渊和叶倾霜一路上都未曾动用法术赶路,慢慢悠悠,悠悠闲闲,故而硬是从金秋走到冷秋才到达江南一带。
正是秋雨阑珊时,枝上黄叶在雨中摇摇欲坠,青瓦白墙颜色斑驳,行人裹紧衣服,举着伞匆匆擦身。
叶倾霜仍是那一身青墨衣裙,款款行在其间,像深春时节的江水,深幽静雅,在萧瑟的秋景中格外打眼,檐下楼中纷纷有视线投来。
她倒是不在意,顶着锥帽随便他人看。
好半天临渊才举着伞跑回来,将自己的伞往她那边遮。
“跑了两条街,就剩这一把伞。”
叶倾霜抬头,看他额间发上挂满水珠,也不知是雨还是汗,身上的白色锦衣也湿了大半,便将伞往他那边推了推。
“无妨,我有帽子,倒是你别着凉,秋雨寒气最重。”
临渊粲然一笑,往前半步靠近叶倾霜,用半边伞笼住她:“没事,我身体倍儿棒。”
他们共撑同一把伞并肩前行,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仿佛融在一起,那些探究的视线见罢,都纷纷退了回去。
“这一片有些偏僻,属于繁华圈外围,茶肆酒肆居多,客栈很少,咱们穿过前面的佛寺就能到内围,咱们到那儿再休息。”
临渊小声的跟叶倾霜说话,叶倾霜隔着雨幕望过去,果然远远看到个佛塔。
远处烟雨朦胧,楼阁玲珑,虽阴雨连绵,也有几分难言的柔婉凄楚,很有韵味。
视线由远及近,鹅卵石小道,枯草池塘,佳人独立。
她本一扫而过,顿了顿却又转回去。
池塘边,那姑娘着一身湘色长裙,孑然而立,头发凌乱披散,浑身散发着一股衰败的气息。
“临渊。”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人,唤一声临渊。
他立马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皱眉:“她怎么不打伞?”
这边话音未落,那姑娘便木头般直挺挺的落入水中。
四周毫无反应,除了他俩,没人发现有人落水。
临渊来不及思考,身形一动,毫不犹豫的扑进水里捞人。
伞甚至都没来得及交给叶倾霜,轻飘飘落在地上。
不曾想那姑娘一心求死,竟拉着临渊一起往下沉。
水里扑腾半晌,直到叶倾霜出手,化水为针将人刺昏迷,临渊才艰难的把人拽上岸边。
衣物遍湿,他随手把外衣扔在一旁,气喘吁吁的躺地上,万千雨丝砸在他好看的脸上。
“要是没点本事在身上,保不齐得陪着她一块死。”
叶倾霜拾起伞过去为他挡开一脸水:“她的求死之心很重。”
临渊抹了一把水,坐起来可怜巴巴的看叶倾霜:“阿霜,我要是被她搞死了,你会不会心疼?”
“你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叶倾霜避而不答,垂下视线,清清淡淡的去瞥那个姑娘。
她躺在雨中,浑身湿透,身姿若隐若现,半遮半掩,临渊从上来之后就一直偏着头,没往那边看过一眼。
叶倾霜走过去,把伞支在她脸边,又顺手把临渊揉成一团的外衣拧干几分,展开盖在她身上。
拨开糊在她面上的发丝,果不其然,是个美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