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酒儿自然知道两人在惊讶什么。
她却无所谓。
“我不差那点儿坏名声。”她不在意地说道,将手里的汤婆子翻了一面熨烫在手背上,“谢长令这三日是关键时刻,若是醒不来就真的过去了。”
“我要保证他虽然昏迷,但气息尚在。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也能立马抢救。”
“在女人之前,我先是个人,莫要因为性别给我上枷锁。”她缓缓道,轻柔疲惫的声音却充满了他们从未见过的坚韧力量,“我只接受我的职业给我带来的枷锁。”
竹矜听得起鸡皮疙瘩。
这个世道,男女本就不公平。所有的职业,男女更不公平。在大夫中,男人若是医术高强能进太医院,能名扬千里。
女人若是医术高强,最多,也只是在后宅中行走,治疗最多的,也是妇人私处之疾。
至于其他的病,男大夫们想来是看不起女大夫的。皆默认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
若是女人想要留名,就一定是无夫无儿,且年老色衰的老医婆。
因为老,所以默认经验丰富。因为老,所以不会被人被用两性话题攻击。
譬如声名鹊起的回春婆婆。
但眼前的人可是正当二八年华的少女,却能做到不受时速裹挟,不被世道的枷锁禁锢。
这样的胸襟和认知,让竹矜打心眼里震撼和佩服。
白酒儿也不在意旁人怎么想,只是不耐地催阿知道,“想你主子能平安醒来的话,就赶紧去准备。”
阿知本来因为白酒儿所做所说而震惊,他的确想到白姑娘孤身一人与主子同睡三日会影响她的名声。
以后嫁都嫁不出去了。
这世道,婚嫁对女子来说是第一顶顶重要的事。
可若是白姑娘都不在乎,他在乎个屁啊。他最在乎的当然是自家主子赶紧醒过来啊!
他一边赶紧替白酒儿铺床,一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要是白姑娘和主子同房睡坏了名声,以后正好被主子给纳了。
这样如此厉害的白姑娘就一直都是他主子的呢。
“白姑娘,床铺好了。”阿知说道,眼睛不时觑向白酒儿。脑子里龌龊的想法疯狂生长。
白酒儿自然是不知道阿知的想法的,她打着哈欠走进里屋。
她所睡的地方是个小榻,紧紧安在谭沉嘉的床边,床与榻紧贴,榻与床高低相近,这么近的距离,若不细看倒像是一张床了。
白酒儿打着哈欠走近,没由来地觉得不妥当。
她一个丝毫不在意这方面的人都觉得不妥当,那就是真的不妥当了。
她回头,看向阿知开口,想让他把榻移开些。
她只是守着谭沉嘉,保证能时刻观察到他的异样,在一个屋子里就行。完全没必要靠这么近。
倒不是怕名声坏,能一个房间名声就已经不在乎了。她本也不在乎,而是跟不熟悉的异性这么近,她不习惯。
但阿知觑着白酒儿,在她回头要吩咐地时候,赶紧道,“我就不打扰白姑娘了,您早些休息。”
而后不待白酒儿说话,一溜烟就退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