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悟白心中一窒,心虚地低下了头。
景明帝看着袁悟白,须臾,才放低了声音道,“救白达倒不是不行。”
袁悟白不敢接话,只能安安静静地听着。
“若是你有更好的办法,能牵制漠北那边,让朝中在主和上有可谈论地余地,白达便能救一救。”
听着景明帝的话,他知道,这是在点他。
如今,若想继续他们的计划,金人那边就暂时不能有变数。白达是陛下给金人的定心丸,只有白达在他们手上,金人才能信他们是诚心合作的。
“目前来看,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袁悟白道。
“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退下吧。”景明帝道,“守好你的明月居,无召没事儿也别进宫了。”
袁悟白是他的亲卫,是有特许的,无召也能随时进宫。
袁悟白应声退下。
走出太极宫后,袁悟白面无表情地往黑夜里而去。
他今日来,其实主要想做的,是劝陛下金人那边要三思。
虽然白酒儿警告过他私底下的信息不准给陛下说,但他思来想去,前朝和金人勾结这样的信息太重要了。
甚至可能造成他们全盘皆输。
所以思考之后,就算是被陛下多疑,他也决心进宫探探口风。但没想到,他只是提了一嘴,就引起了陛下的极度不满,还被猜忌了……
也导致他不敢再往后面提及了。
想到白酒儿说了,乔将军那里是知道前朝跟金人有可能勾结的消息的,正在盘查,一旦盘查出证据肯定会立刻禀告朝廷。
迟早都会知道的消息,他也没必要把自己卖出来。
袁悟白走在幽黑地宫道上,前头地小黄门低头打着宫灯走在前面。他幽幽叹了一声,很是无奈。
若不是精明的人,也不会被天子任用。他与白达都是自陛下起事,就为他做事,特别是白达,更是直接背弃了自己庞大的家族,放弃了为官的前途,这么多年一直心甘情愿地做陛下隐藏的一把刀。
他们还是年少时拜了把子的好友,这样的情分,说弃就弃。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袁悟白心中越想越沉,好似一个大石头压在他心上。
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有这一条路,尽忠尽守为陛下所用。
白酒儿回到白宅后,洗了澡休息。
这个宅子是一早就置办好的,五进院的宅子很大,亭台错落游廊深深。
白酒儿选了个最敞亮的院子住,院中中了一颗茂盛的桂花树,被修过的叶冠圆的像个绿色的巨大蘑菇。院子里另一边是茶亭,门口的花缸里养着刚冒苞的菡萏。
白酒儿让人在桂花树下绑了秋千,虽然年纪不是少女,前世也是中年了,但她心中从未觉得自己老过。
十八岁也好,四十八也好,都是正当的好年纪,就像春日的牡丹和冬日的腊梅,都是开得正好的花。
正好地日头下,白酒儿坐在秋千下,看着姜以卿送过来的河南道各地河渠图。
晃着晃着,脑子都有些晕了。
“果然,上了年纪不适合做秋千了。”白酒儿扶着脑袋站起来,在上头坐着看了会儿舆图,脑袋都看晕了去。
“小姐年轻着呢!”阿稚在一旁睁眼说瞎话,“这秋千上谁坐着看书不迷糊?”虚岁二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怎么看都是不年轻的了。
许多这个年纪的女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白酒儿走到茶亭,看着一摞的河南道河道资料。这些都是姜以卿送来的,整理了各路各道的河道情况,毁损以及修复的地方,所需材料以及数量,还将其中材料的市价一一标注。
各河道修缮和重建等等各方面情况写得很是清晰明了。就算白酒儿这样丝毫不懂建筑的人,也能看得明白。
看了一整日,下午之后,她换上了衣裳带上帷帽悄然去向了药堂。
药堂这些日子都关着,她刚抬手准备敲门,后门便从里头开了,秋生站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