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清晰地看到里头坐着的女子,一声飘飘白衣,端正地跽坐在其中。面容端正姣美,清冷的目不斜视。
“是庄将军的妻子吗?”外头的女子们谈论起来。
“不是说他没成家吗?”有女子开口。
“没成家,可人家有未婚妻的!”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
一直看着庄君谷发愣的白锦月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回了神。
“你怎么知道?”旁边的女子出声。
那娇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庄将军的未婚妻,是白家的姑娘的!”
这一群女子的声音立时嘈杂起来,“真的假的?!”
“哪个白家?”
白锦月朝着说话的方向看过去,因为被车壁挡住了视野,便也没有什么表情。
但白锦月却立刻掀开了车帘子将身子探了出去。
看向旁边说话的女子人群,说话的女子里,一个带着浅粉色的帷帽,将整张脸围得严严实实。
她正准备开口回答,目光就看到了从旁边车上探出来的白锦月。
一愣,然后猛然尖叫,“四姐姐!!!”
说着直接就朝着马车冲过来,“四姐姐,你回来了!”
“六妹?”白锦月看着带着帷帽的女子,不确定地开口。
白锦灵是荣国公府四房的嫡次女,排行老六。
“是我是我!”白锦灵扶着帷帽凑了过来,看着车辕上的白锦月,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之前听大哥说你传信说最近要回来,没想到今天就到了!”白锦灵看到白锦月很是激动。
若不是今日庄将军回京,家里的女子蒙受恩庇可以出来瞧一瞧,她一年都出不了几次府邸,知道白锦月跟着三姐去了金陵的时候,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两人寒暄了一阵,白锦月这才开口,“你方才说庄将军跟白家的女子有婚约,真的假的?”
她很是难以置信,家里的女儿们竟然有与庄将军婚约的。
她虽然一眼看到将军心都跳出了胸腔,也知道她们这些人家婚约都是家中做主。
看一看想一想,就已经是很是出格的了。
对她来说也够了,根本不敢贪图对方。
若是家中的姐妹与庄将军有了婚约,她是想也不敢多想了。这样的念头更要立刻掐灭。
一眼钟情了家里亲姐妹的夫君,说出去整个荣国公府都要蒙羞。
“当然是真的。”白锦月道,“上次庄君谷回京的时候,特意去荣国公府拜见了一趟三叔,他亲自说的。”
“啊?”白锦月纵然知道自己不该肖想,可是听说庄君谷亲自拜访了自己阿爹……
阿爹就两个嫡女,大姐早就出嫁了,只剩了自己一个。
脑子里的念头冒出来就让她心中急速跳动,她捂着心口,目光晶亮,“是……哪个姐妹?”她激动有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三叔没说。”白锦灵说道,“不过听起来是二房的。反正不是三姐,就是那……那个,我也不知道那个庶女排行第几。”
“三姐?!”白锦月惊叫,转头看向马车里面色不动的白酒儿。
“不不,我猜是二房那个庶女。”白锦灵赶紧接道,“上次那女的就跟庄将军一起进京的。”
“她还是大周出使金人的使者之一呢,听说金人只认她。”
白锦灵说着,有些惋惜道,“可惜我没见过她。她跟着庄将军来京之后,也没有来咱们府上。”
这些消息放在以前,她们在家中根本听不到。可自从白锦月跟着三姐出去修河道之后,大哥就会有意无意给她们姐妹们提起与朝堂有关的各种事情。
她也听了不少。
“这么厉害吗……”白锦月喃喃自语,她还没见过那个庶女呢。
二房就是庶女也这么厉害……她看向了白酒儿,“三姐,真的吗?”
“什么,三姐姐也在?!”白锦灵一听,直接取下了车辕上的杌子就要爬上车。
“三姐姐在哪儿?!”
之前三姐姐回府中之后,也就在家宴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面,自己跟她可一句话都没说过。
知道四姐姐跟着三姐姐一起去了河南道的时候,她是毁得肠子都青了!
要是当时她跟三姐多亲近,说不定三姐也能将她带出去呢!
白锦灵爬上马车,就看到车里坐着的女子,一身素衣,全身不戴一点儿配饰,那清冷平静的目光看向她之后,前一刻还在跳脱活泼的白锦灵突然就安静下来。
那平静不带一丝杂质的目光,明明什么情绪都没有,但却有一种高位者的审视。
那种威严之感,从前她只有在进宫的时候在那些娘娘眼里见到过。
那种睥睨……不,那些高贵的娘娘们也没有如此夺魄的凌厉目光。
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可就是一瞬间就安分得跟鹌鹑一般,不敢造次一点儿。白锦灵心中生了一股莫名的畏惧,吞了吞口水,往后面缩了缩,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三姐姐?”
她试图用自己娇软憨厚的声音唤醒她三姐的姐妹亲情,奢望她看自己的目光不要这么平静,多点儿柔情……
白酒儿朝着她点点头,“要坐车就上来吧。”她说道,脸上依旧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白锦灵现在很后悔上了车,她好想下去。
有点怕怕……
可三姐都发了话,她也不敢不听。只能硬着头皮缩着脖子上了马车装鹌鹑。
白锦月在白酒儿身边呆了这些年,早已习惯她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倒不觉得压抑。
她看着外头的凯旋的将军,最后看了一眼庄君谷,心里还是止不住地跳的很快,但很快她挪开了目光,看向了后头的鸾车。
“三姐,那上面的那边另一个姐姐吗?”白锦月问道,看着鸾车上坐着的白水儿。
车上的女子也很美,一席素衣坐在那里,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一般。
那就是二房的庶女啊……她们这样的府邸向来嫡庶分明,若是之前,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这个庶姐。
可在白酒儿身边久了,许多那些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也浅了,比起嫡庶分明,她更看重此人是否有能力。
有能力有本事,就该受人尊重。
这是她在白酒儿身边学到的道理。
不问出身,只问能力。
白酒儿嗯了一声,白锦月看得更认真了。白锦灵闻言,也伸着脖子往车窗那里看去,但却不敢凑上前。只能从漏出来的缝隙里瞧着。
哎,早知道不上这车了。
看都不敢看。
“那……”白锦月回头,看向白酒儿,“庄将军定亲的,是这个庶姐吗?”
白酒儿本不欲提起自己的亲事,迟早都是要退的。
但听到白锦月的疑问,她也没有骗她。
“不是。”白酒儿道。
旁边的白锦灵惊了,“啊?不是说庄将军与二房有婚约吗?!”
“不是那庶姐,那是谁?”
那是谁……答案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整个二房,也就两个女儿。一个嫡长女白酒儿,一个庶女白水儿。
不是白水儿,那只能是……
白锦月转头看向白酒儿,一时沉默起来。
不过也是,也只有三姐姐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那样夺目的庄将军吧。
白锦月回了头,正准备放了车窗帘,但却被实在忍不住的白锦灵给制止。
她掀着车窗帘,看着外头那鸾车上的白水儿,八卦的语气带着惊诧,“三姐姐才是庄将军的未婚妻,她一个庶女凑到将军旁边作何?!”
“听说两人天天成双入对,脸都不要了啊!”
跟自己姐姐的未婚夫君走那么近,这真是……
此时,骑着马的庄君谷刚好行到这一处,白锦灵过于惊诧的声音实在太大没有掩盖住。
一直目不斜视没有在人群中没有多余表情的庄君谷忽而转头,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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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唐朝官职里,五品以上赐鱼符,三品以上赐龟符,类似于现代的身份证件。其中符也包括金银铜来区分。
后来有一种说法是钓金龟婿,寓意就是找一个势力很高的当官人,如今演变成有钱有势的单身男子便称作金龟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