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林澈戴着手套口罩,伏在案上抄写段宁留下的笔记。
林澈的字瘦劲有力,笔锋硬朗,仔细看,跟白苏的字有些相像。
福来在一旁伺候笔墨。
秦慎神色不安的道:“师兄,让我抄写一会儿吧!我保证写的跟师兄的一样工整。”
“不用!”林澈头也没抬。
林澈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
在厨房给师父熬药时,也不跟以前一样跟秦慎谈论医术了。
秦慎赔笑道:“师兄是不是还在怪我质疑师父,生我的气呢?
我不是给师父认错了吗?”
林澈语气不耐道:“你回房休息吧!”
秦慎嬉皮笑脸道:“师兄辛苦给师父抄笔记,我怎么好意思先休息!”
林澈专心抄写,没理他。
“师兄,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可千万别不理我啊!
师兄不高兴,我这心里头直发虚!”
林澈放下笔,抬眼看着秦慎,冷道:“我是心疼师父,既要琢磨治瘟疫的药方,还要面对这么多难题。
刨坟焚尸必须得做,病人隔离估计也得强制执行。
师父真是太难了!”
秦慎道:“我知道,师父劳心劳力,比谁都辛苦!”
林澈白了他一眼道:“哼!我以为你看不到呢!
百姓不懂尸身二次传播的危害,师父现在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师父的这种痛苦和孤独你能体会吗?
子谦,你体会不到吧!”
秦慎:“……”
“师兄,我明白的!”
“你不明白,你若明白就不会一再阻止师父。
师父若是按你的意思,选择随波逐流,虽不会引起民怨,但是代价得千万人的性命去换,师父会那么做吗?”
林澈摇头:“师父不会,就算被世俗所不容,为庸者所不纳,被百姓排斥、诋毁、不理解,师父也不会拿百姓的性命换什么民心!
师父只会做对的事!
子谦,我今日对你是失望的!你明知道死尸二次感染的严重性,还不支持师父。
连自己的亲手教出来的徒弟都反对,怎么指望对医术一无所知的百姓去理解!
甚至连斩杀活人的馊主意都想的出来,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你不懂师父,师父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你和章太守的那套为官之道,我真理解不来!”
秦慎脸一红,解释道:“师兄,或许是我考虑的太多,显得世故了一点。
但是一旦刨坟,师父必会与百姓离心,甚至遭到百姓的谩骂攻击,我们当徒弟的就会好受吗?
让百姓排斥官府,就一定对治瘟疫有利吗?
俗话说,人活在世,必融入众,不可独存。
我就是知道尸身二次感染的危害,才说出重惩活人,杀一儆百的法子。
这也是无奈之举,权宜之计啊!”
林澈不屑道:“师父为治瘟疫,连生死都置之度外了,会在乎那些虚名吗?
我觉得福来说的对,百姓就算一时误解,时间长了一定会感激师父,师父的善举和功勋也会被人铭记!
考虑的太多,瞻前顾后,只会贻误疫情!
总之,无论师父做出什么决定,我都站在师父这边!
师徒都不是一心,还指望谁支持师父!
你回房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