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造孽啊,你们说没娘的孩子多可怜啊,虽然这老两口子对亲孙子倒是好,没有苛刻狗蛋,但前两年也都一前一后的死了。刘麻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惯了哪里会管孩子?狗蛋这一年多有一顿没一顿的,要不是村里的人看不过去,这家给个饼,那家给碗饭,这孩子早就饿死了!”
大家越说越沉重,言语里都唏嘘不已。原来这刘麻子还有个儿子叫狗蛋啊,这样的人渣也配有孩子?那这狗蛋也中毒了吗?也没听见孩子的声音。
兰溪心里一片冰凉,快六月的天,连手脚都生寒,生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贱如草芥!她僵直着小小的身子站在灿烂的阳光下,感觉连太阳都失去了温度,她不要这样,大丫也不要这样,一定不能这样,她管不了别人,无论如何也要护着大丫。
如果任由着张翠兰糟践她们的话,她们以后的结果大抵也就跟这个姑娘一样的,给几个钱就会把她们卖了,卖给正常人都不愿嫁的地痞、流氓、无赖。
呵呵,张翠兰!
兰溪走进屋子,看见靠墙的破床上果然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此时都闭目沉睡着,小男孩三四岁的样子,姬大夫应该是刚刚催吐过了,屋子里明显刚被打扫过了,还有水渍的痕迹。
这个小孩也明显是刚刚才被擦了把脸,因为也只有这一张小脸还能入眼,身上都分辨不出哪是衣服、哪是皮肤?全都脏成一个颜色,可能三盆水都洗不干净,得用高压水枪对着冲吧?!
“我刚刚已经给他们催吐过了,也都喂了解毒丸,他们已无性命之忧。不过毒素还是没有清除干净,需要再吃几贴药,来一位老乡跟我一起去抓药吧。”姬大夫声线清润温和,一身白衣胜雪,站在这陋室中,更突显出清贵无双、格格不入。
“呃,这个——,姬大夫啊,他家没钱抓药。今天真的是太辛苦您了,竟还麻烦您亲自跑这一趟,多谢您对他俩的救命之恩,今天的诊费老头子我替他付,药就不用抓了!”
老村长也很难为情,不知道是谁竟把姬大夫给请来了,本想着让赤脚刘大夫看看就得了吧,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算了,他也算仁至义尽了。虽然这刘麻子跟他都姓刘,但早已出了五服,又是这样一个人,其实打心眼里是觉得这种人死了算了,村里少一个祸害,只是觉得可惜了这个孩子。
而现在,人救了也就救了吧,就当是做好事,欠他家的吧,帮他把诊费付了,但是想要再让他出钱抓药,那是万万不能的了,别人也没有谁会有这闲心出这份闲钱,脑子又没进水!
“老村长不必为此担心,救人要紧,姬某不会趁人之危的,让人来拿药吧,不需要任何费用。”姬大夫的声音温和有礼。
“万万不可!姬大夫您高义,我们却不能不懂感恩,您为我们槐树村做了那么伟大的事,我们还不知道如何感谢你呢?又怎能再让您又出力又破费呢!”老村长说着就要作揖。
姬大夫急忙扶住了老村长,没让他行礼:“老村长客气了。”
他眼风扫过来,淡淡的看了兰溪一眼,兰溪突的心里一跳,急忙把头低下,盯着自己的脚尖,眼观鼻、鼻观口、口还没观到耳,就被脚上的草鞋转移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