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知郑阆在齐王府一夜不归,周骏就知道自己失算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萧玠会无缘无故登门拜访自己,又会冲自己儿子说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了给惶惶不可终日的郑阆施加压力,逼他为了保全性命不惜出卖自己。
周骏此刻只恨自己白白纵横官场二十几年,居然没能看穿萧玠的把戏,以致于陷入如今的被动局面。
周骏唯一庆幸的是,郑阆虽是自己党羽,知道自己不少见不得光的秘密,但好在自己行事素来小心,不少事情都是亲口吩咐,没有落于纸笔上,即使郑阆真的要出卖自己,也是空口无凭,只要自己抵死不认,根本没人能奈何得了自己。
但尽管如此,不知为何周骏始终隐隐约约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周骏的预感很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不远处的大街上,一千二百名披甲执锐的士兵正朝他周府的方向奔跑而来,他们一个个面容冷峻,杀气腾腾,吓得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看到这些士兵的盔甲见所未见,心中也在暗暗猜测这些士兵的身份,更想知道他们的行动目标。
不多时,这些士兵就冲到周府大门前,在周家家丁仆役惊恐的目光中,前后分散,瞬间将整座府邸围个水泄不通,纵是插翅也难飞。
有家丁机灵点,率先回过神来,撒开脚丫子拼命飞奔跑去后宅报信。
也有一个家丁大着胆子上前几步,鼓起勇气大声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围我们周中书令的府邸?”
面对周府家丁的夺命三连问,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只是冷冷看着他,冷哼一声道:“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有什么事等我们校尉大人来了再说。”
一听对方的上官居然只是一个个小小的校尉,周府的家丁态度越发嚣张:“我还以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派兵包围我们周府,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罢了,我看他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说谁活得不耐烦?”
此时,大门外缓缓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你说谁活得不耐烦了。”
周府家丁循声望去,面色瞬间一片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在颤抖。
说话的人他是认得的,正是昨天突然冒昧登门拜访周府的齐王萧玠。
此时,大门口的士兵也看到了萧玠,纷纷下拜行礼:“参见齐王殿下。”
周家家丁脸色越发苍白,他终于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校尉居然是掌管整个司隶州的司隶校尉,而这些无法无天的士兵就是中都官徒隶了,也难怪他们的军服看起来如此陌生了。
周家家丁吓得不敢再多嘴,就在事情不好收场之时,周权终于闻讯匆匆赶来,见到萧玠和如狼似虎的中都官徒隶,心中不由一慌,但还是强装镇定,上前对萧玠冷声道:“齐王殿下,我想问我们周家犯了大宁哪一条王法,要受如此奇耻大辱。”
尽管昨天还跟周权称兄道弟,但如今萧玠的脸上却再看不出一丝昨日的温文尔雅,反而淡淡一笑,冷声道:“有人向父皇检举令尊在淮河决堤时为了一己私利草菅人命,父皇下旨派我查明此事,我只是例行公事,上门前来当面问个清楚。”
一听萧玠是奉皇命前来,周群面色大变,心中没来由一慌,却还是强装镇定道:“既然殿下是奉旨前来问话,来便是了,可为何还要带上这么多中都官徒隶,这不是存心坏我周家的声誉吗?”
萧玠玩味一笑:“周兄此言差矣,若是你们周家真是清白的,谁也坏不了你们的声誉。”
周权听得出萧玠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心中自然不服气,刚想开口反驳,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