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来的朋友,走过了山川和河流才能达到我们的寨子,请接受一个黑彝人的祝福。”
当老人手抚胸口微微躬身的时候,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礼节,但却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充满了善意的问候,陈长生等人赶紧拱手作揖,以汉人之礼回应。
“远方的朋友们,请登上我的竹筏。”
陈长生等人立刻上了竹筏,也不见哈老爹怎么用力,只是用竹篙微微一撑,竹筏就驶入江水之中了。
岸边的小兵傻牛还在用力的摆着手,朝着桃儿大声呼喊:“姊姊,哈老爹是我的朋友,他一定会妥善的照顾你们,我得回去应付一下。今天晚上,最晚不超过明天,我就赶过去和你们汇合。”
“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快点来呀……”
原以为黑彝人的村寨就在湘水对岸,想不到这位哈老爹根本就不过江,而是让竹筏顺水而下一路南来。
湘水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小河,而是滚滚的湘江,是连接洞庭和长江的重要支流,尤其是在这样的丰水期,就算不是风高浪急也是波涛汹涌了。
这个小小的竹筏简陋的惨不忍睹,仿佛风烛残年的哈老爹一般不堪重负,似乎只要一个浪头就能拍到水底。尤其是这位撑船的哈老爹,不仅年纪很大,而且耳聋眼花。不管是桃儿还是陈长生、康丰年等人,都担心他能不能驾驭这条破破烂烂的竹筏。
哈老爹的眼神虽然很不怎么样,但却似乎有着某种洞察人心的能力似的,嘿嘿的笑着说道:“远方的朋友不用担心,我在这条水面上走了一辈子,就算是睡着了也保证安安稳稳……”
这句话还真的不是吹牛,哈老爹的眼神虽然不行,但却完全就是一副“轻车熟路”“驾轻就熟”的轻松神态,有好几次眼瞅着就要撞上礁石了,吓的桃儿“花容失色”,但哈老爹却只轻轻的一个篙撑过去,破破烂烂的竹筏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避开礁石和激流险滩,在越来越多的船只缝隙当中一穿而过。
渐渐的,陈长生康丰年等人也就看出来了一些端倪:这位哈老爹对于这条水路上的种种情形早已烂熟于心,他很清楚的知道江面上的一切细节,驾着竹筏就好像是行走在自己的家里一样,根本就用不着担心。
竹筏继续顺流南下,很快就擦着长沙城的西边驶过,然后继续向南。
因为是水路,陈长生很难估算出到底行驶了多少距离。
越过了长沙城之后,竹筏继续向南走了不远,就开始折而向西,驶进了一条东西走向的小河。
和湘水相比,这条河确实很小,尤其是两岸那些繁茂的草木,几乎遮蔽了三分之一的水面。
到了最狭窄处,也就勉强能够容纳这条破破烂烂的竹筏子通过而已。
不知不觉之间,竹筏子已经载着众人深入到莽莽群山当中,因为对于这一带的地理状况一无所知,陈长生等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到了哪里,只是隐隐的嗅到了一股烟熏火燎的气息。
这股子烟火气是那么的浓重,分明就预示着村庄已经很近了。
当竹筏绕过一座郁郁葱葱是山峰之后,一个黑彝人的村寨顿时呈现在眼前。
在哈老爹的带领之下,众人进入了村寨。
和江南的那些村落完全不同,这个黑彝人的村寨其实非常的小,最多也就是五六十户人家而已。
散养的山羊悠闲的啃食着嫩草,村寨里的狗子汪汪的朝着陈长生等人狂吠不止。
村寨里的孩子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陌生面孔,赶紧把狗子远远的赶开,却又不敢靠近,只是怯怯的看着哈老爹和陈长生等人。
进入村寨之后,弥漫在空气中的烟火味道就更浓了,尤其是随处可见的“闷窑”,立刻就让陈长生明白过来:这个黑彝人的村寨,应该是以烧炭为生。
这样的山林之中,根本就没有大量可以耕种的良田,除了渔猎和养殖一些山羊之外,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伐薪烧炭!
垒砌一个又一个的“闷炉”砍伐山上的草木进行加工,把上好的无烟碳贩卖到长沙城中,赚取一份微薄的收入,换取粮米、布帛等生活物资,应该就是这里的人们最重要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