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大运河的通航状况来看,一天走两百里,肯定可以在十二天之内到达北平,这还包含了恶劣天气的影响呢。若是顺风顺水的扬帆而行,速度还可以更快。
就在三人闲聊之际,徐静昌手下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奉上了一盆汤水。
“这就是我新近才想出来的一道名菜,唤做山河羹……”徐静昌拿起银质的汤勺,很客气的把“山河羹”装在小碗当中,分别送到了陈长生和赵深的面前:“二位品一品味道如何?”
这碗羹汤确实相当的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味中绝品,虽然醇厚却一点都不浓稠,看起来好像是稀汤寡水,但却滋味十足,仿佛丝绸一般顺滑,其中还夹杂着明显的颗粒感,应该是某种小肉丁什么的……
看到陈长生露出很享受的笑容,徐静昌就愈发的得意起来:“这山河羹用的是新鲜的鳝鱼打底,辅以火腿、老鸭和干笋熬满四个时辰,再用陈年的熏鹿肉……普通的鹿肉脯子肯定是不能用的,只能用鹿后腿上的‘四圈白’,讲究就的就是六分瘦四分肥,把肥肉的浓香嵌入到鳝鱼的新鲜当中,两种味道反复浸润柔和,用高汤消除鱼肉的腥味和鹿肉的山野之气,最后还要用花瓣点缀……当然,没有十分深厚功底的大厨做不出这样的美味……”
“光有美味还是不行,美食必须要使用美器。这汤盅儿也是很讲究的……”
陈长生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那个小小汤盅儿,确实精美玲珑,不仅瓷质薄如蝉翼,而且瓷釉洁白透亮,隐隐闪耀着玉器般的光泽。和汤勺稍微碰撞,就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响,好像是在奏乐一般。尤其是汤盅儿上描绘的湖光山色,虽线条简单只有寥寥数笔,却极具神韵,一看就知道是非常贵重的瓷器。
“这样的美事,就算有了美器,没有美酒终究也是美中不足。”徐静昌端详着手中的酒杯,笑呵呵的说道:“这一坛子二十年陈的女儿红,是我专门托人从绍兴弄过来的……”
还不等徐静昌把话说完,赵深就已经端起了酒盅一饮而尽,然后顺势端起面前那个小的可怜的汤盅儿,一仰脖又喝了底朝天,然后站起身来说道:“若是小公爷没有别的什么吩咐,职下就先告退了。”
虽然赵深说的还算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听你说这些个美食、美酒之类的无聊话题。
我不是公子哥儿,也没兴趣听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废话。
“好了,好了,你忙你的去吧。”
“赵深告退。”
望着赵深的背影,徐静昌忍不住的摇起了脑袋:“赵深这个家伙,这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这么好的美酒和美食,却被他一口吞了下去,真是牛嚼牡丹,哪里能够品出其中的味道?”
“呵呵,赵将军就是这样的人,小公爷不必在意。”
“我知道这个家伙是有真本事的,但他未免也太傲气了些……我爹经常提起说,总是说他虽有赫赫战功,终究是鹤立鸡群,不知韬光养晦不懂得和光同尘,肯定会受到同僚的排挤,官职一直升不上去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赵深就是一个典型的铁血军人,最是知兵善战,本事肯定是有的,但他的性格……太有个性了。
这种人,在官场上很难混出头。幸亏有老公爷这个伯乐慧眼识珠,而且小公爷徐静昌也深知这个赵深的脾气性情,对于他那副卓尔不群的脾气并不怎么在意,最多也就是在陈长生面前嘟囔他几句而已。
反而是陈长生,很是有中和徐静昌“臭味相投”的意思,二人相处的非常融洽。
一来是因为二人本就有着非常深厚的私交,再者还是因为徐静昌曾经和陈长生一起在海岛上有过同生共死的患难经历,交情自然不一般。
徐静昌爱享受,陈长生也爱享受。
徐静昌爱美女,陈长生同样爱美女。
因为二人有着太多的共同点,自然就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长生兄弟呀,不瞒你说,前些日子我在花船上结识了一个美人,那美人最善胡舞,尤其是那‘天火破’的舞蹈,真是让人惊艳,等这趟差事办下来,我带你去领略领略,如何?”
如同徐静昌这样的公子哥,认识的风月场中的美女也不知道有多少,根本就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