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后半夜了,四下里寂然无声,天上的那一弯月亮,就好像是缺了一角的太阳,虽然明亮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更加冷的厉害。
苍穹之上的漫天星辰眨着眼睛,整个部落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到深沉的睡眠当中,安静的让人心碎,而这种宁静当中似乎又隐藏着某种可怕的气息。
隐隐的,部落的西北角上腾起了一团细微的火光,火光是在漆黑夜晚亮起的一盏蜡烛。紧接着火光是变得明亮起来,然后又亮起了更多的火光。
当熟睡中的人们纷纷惊醒,正准备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凄厉的惨叫声顿时传来……
“打起来了,肯定是打起来了。”小公爷徐静昌小声的嘟囔着:“怎么办?咱们应该怎么办?”
赵深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遥望着西北方向上越来越明亮的夜空,猛然大喝一声:“所有人,集结待命。”
种种迹象表明,阿巴哈尔的内乱已经开始了,按照徐静昌的想法,这个时候就应该静观其变,等待局势进一步明朗,然后再根据局势做出判断,至少要等到有准确的消息传来以后再说。
但赵深显然已经等不下去了,默默的等待着局势的发展,从来都不是他的风格,主动出击才是。
赵深一把扯掉身上的厚重袍服,露出穿在里边的铠甲,根本就不理会徐静昌的意见,直接翻身上马,喊了一声“随我来”,就带着他手下的几十个亲兵朝着起火的方向冲了出去。
身为“副使”的赵深,竟然把徐静昌扔在这里,不管不顾的走了,这让徐静昌非常非常的不满意:“局势不明,敌情不明,赵深这小子竟然连我都不管就走了,这小子真是……真是……”
“赵将军做的对。”陈长生很清楚的赵深必须这么做,“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是等待局势明朗,无意就是在浪费时机,必须主动出击,无论能不能让局势朝着有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至少可以在第一时间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咱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这个道理我不是不知道。”徐静昌摊开双手,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但是……好歹我也是正经八百的招抚使呀,他连我的意思都不问就自行其是……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陈长生已经无暇理会徐静昌的絮絮叨叨,赶紧把自己手下的那些喊了过来:“兄弟们,我估摸着今天晚上的事不会那么容易过去,大家都聚集过来,还有小公爷带来的那些人,千万不能走散……”
此时此刻,西北方向的大火已经烧的熊熊烈烈,升腾起来的火光仿佛烧天一般,硬生生的照亮了半边夜空。
雄壮的呐喊声,凄厉的惨叫声中,数不清的阿巴哈尔人仓皇奔走,一顶又一顶的帐篷被点燃了,宁静的夜色早已经被撕的纷纷碎碎。
又过了约莫一顿饭的光景,伴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大群手持刀枪的阿巴哈尔士兵纷纷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看到这么多全副武装的阿巴哈尔士兵,徐静昌顿时勃然色变,正准备强做镇定的说点什么的时候,赵深已经纵马飞奔过来,他二话不说,就从马背上抱下一个人来。
是兀尔良。
竟然是大泰吉的次子兀尔良。
“他伤的很重,陈指挥赶紧给他裹伤。”
兀尔良确实受伤了,而且伤的不轻,身上有好几道刀伤,厚实的皮袍子几乎已经被鲜血浸染,好在都是些皮外伤,一时半会儿也不大要紧,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急匆匆的扒下他身上的衣裳,匆匆忙忙的做着简单的止血处理。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拉勾结帖木儿汗的使者,发动了叛乱……”
“大泰吉呢?”
“大泰吉还在使者是帐篷里。”赵深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刚才我和兀尔良他们冲了几次,都没有冲过去,反而被杀了回来。”
“赶紧集合人马,一定要把大泰吉救回来呀。”
“已经没那个必要了。”此时此刻的赵深,冷静的让人心惊胆寒:“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泰吉肯定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要再想他了,赶紧想办法安定局面吧。”
这种情形之下,几乎可以肯定大泰吉已经失去了自由,这是一个很正常而且很合理的分析,但赵深能够毫不在意大泰吉的死活,做出如此冷静甚至是冷酷的判断,确实让人心惊。
话音刚落,外面已经响起了雄壮的呐喊之声。
“是巴拉。”刚刚裹伤的兀尔良甚至来不及穿上厚重的皮袍子,就急吼吼的跳上了马背:“他的人杀过来了。”
“带上兀尔良,赶紧走,趁着局面混乱先冲出去。”
当赵深举着把柄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蒙古式弯刀准备护卫着徐静昌和兀尔良撤退之时,兀尔良却猛然纵马前冲,高声呐喊着什么。
他手下的那些人似乎被兀尔良的勇武剽悍所鼓舞,纷纷调转马头,跟在他的身后冲了过去。
“敌众我寡,不可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