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下约定俗成的规矩,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象雨儿这样的正室夫人就会照例赏赐给姬妾、下人们一些物品,借此彰显自己的家庭地位。
但是在陈长生的家里,情况却恰恰相反:因为那几房姬妾全都有自己的产业,一个比一个有钱,她们攒下的私房钱早就超过了雨儿这个正室夫人,所以每到年节的时候,就会照例给她这个正室夫人一些“孝敬”。
“这些绫子是二房给的,胭脂水粉是三房的孝敬之物……”雨儿拍了拍那两盒燕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桃儿和杏儿那俩丫头隔三差五的就给我送一些,吃也吃不完,还有南洋、西洋的海货,家里都已经堆下了不少呢。”
陈长生家里的那几房姬妾,全都非常有钱,阮姨妈早就知道这个事实。而且她就住了陈长生和小慧儿以前的旧居当中,距离库房极近,经常看到桃儿和杏儿进进出出,每次都有大量的杂七杂八的货物进库或者是出库,对于这样的状况阮姨妈一家人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呢。
就莫说陈长生的那几房姬妾了,连姬妾房里的丫头都做着好大的生意,每日经手的银子就不知道有多少,再看看自己家里这恓惶的日子,怎不让人羡慕啊!
“还是雨儿有福气,执掌着偌大的家业。”
“也不能算是我在执掌这份家业,不过也差不多了。”雨儿笑道:“那几房姬妾对我还算是比较恭顺,我也懒得理会她们到底赚了多少。反正就是肉烂在锅里,她们赚了也就相当于是家里赚了……”
“表姐呀,你们家里有这么多的产业,能不能也给我寻个营生?”大表弟阮恩祥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很小了,至少已经是个懂事的少年,他深知家里的日子到底有多么艰难:“光是凭我姐弄那个汤饮铺子,赚的还不顾一家人的吃喝,我的年纪也不小了。大表姐就稍微给我一个营生,我什么都能干……”
雨儿可以时不时的接济一下姨妈她们一家人,给钱给粮都算不了,反正她也不在乎这些,但要说给表弟阮恩祥找个“正经”的工作,就确实有点为难了。
因为家里的产业并不属于她这位正室夫人,早在她和陈长生成亲之前,那几房姬妾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这事她说了不算,又不想拉下脸来去求那几房姬妾……
“我知道大表姐的难处,实在不行就给我表姐夫说道说道,随便给我找个差事干一干,也总比在家里坐吃山空要强的多吧?”
“恩祥表弟呀,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因为表姨夫的事情……这事办不成啊。”
表姨夫是犯了重罪的官员,他的家属照例是不能进入公门的。所以,即便是陈长生的官职已经不低了,在安北卫的衙门随随便便就能塞几个人进去,但阮家的人却是万万不行的。
因为这是违反朝廷律令的事情,无论雨儿再怎么想帮姨妈一家人,都不可能拿这事开玩笑。
“大表姐,你误会了,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入公门,也不可能象隔壁的刘二哥那样通过表姐夫的关系在安北卫混个职位。我只是想给表姐夫做个跟班……”
我知道自己做不了安北卫的“公务员”,也肯定没有机会吃皇粮,只是想做陈长生私人的小跟班儿,仅此而已。
“这事儿吧,恩祥表弟啊,你和我说了没有用,你得去找找你表姐夫。”
“那……好吧,有机会我当面和表姐夫说一说。”雨儿慢慢的站起身来,面带笑容的看了看姨妈一家人:“原本还想和姨妈说几句体己话来着,可我娘那边还等着我去送药哩,就不坐着了……”
“送药?你娘病了?”
“没有病。”雨儿抿着嘴儿笑了笑:“也不知我娘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是麋酪最补气血,一直嚷着要我给她送些过去,刚好长生在北边的朋友送了些过来,索性给我娘拿过去让她好好的补一补……”
所谓的麋酪,其实就是一种骆驼乳制品,这玩意和一般的乳制品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是因为数量稀少所以价格昂贵。据说元朝时期的那些贵族把这玩意当做奢侈品和补药来使用,久而久之人们就真的相信这东西是很贵重的补品了。
雨儿的母亲竟然享用这么金贵难得的东西,而自己却还在为一家人的衣食发愁,大家都是亲戚,相差怎么就这么大呢?
作为亲戚,阮姨妈很清楚的知道雨儿家原本只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头爵爷,而且还是个受到排挤和打压的低等伯。其实她家以前的日子还不如自己呢,只是自从攀上了陈长生这个姑爷之后,一下子就老母鸡变凤凰,转眼之间就飞黄腾达了……
真是让人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