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耀着巍巍京城。
因为天色已经晚,街道两旁的店铺正在上板打烊,慈表妹的汤饮铺子早就没有了生意,但却依旧开着。
“姐,”阮恩祥不时的朝着街边张望:“你确定表姐夫一定会从此经过吗?”
“肯定会的。”慈表妹用很笃定的语气说道:“表姐夫肯定会这么走的,他每天都要从我的铺子门前经过。”
“天都要黑了呢,怎么还不是看不到他?”
“快了,快了,你再等一等……”
就好像是为了印证慈表妹的话语一般,陈长生的身影已经远远的出现在了街头,慈表妹顿时就欢喜起来,指着陈长生越来越近的身影说道:“表姐夫这不是已经来了嘛,我这就喊住他,你给他好好的说道说道……”
“我……”表弟阮恩祥终究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终究是有些面嫩:“我年纪小,说话没份量,还是姐你替我说吧。”
“我……好吧,好吧。”慈表妹远远的朝着陈长生招了招手,大声的呼喊着:“表姐夫——”
如同往常一样,路过汤饮铺子的时候,陈长生过来和和慈表妹打了个招呼:“表妹今天的生意怎么样啊?恩祥表弟也在呀。”
“嗯,嗯。”明明心里头装着事情,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阮恩祥表弟的脸上全都是腼腆的憨笑,同时不停的朝着慈表妹打眼色,示意她帮自己说道说道。
慈表妹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只是和陈长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表姐夫今天怎么晚了呀,是不是衙门里有了什么事情?”
今天的陈长生,确实下班晚了很多,因为衙门里真的有事儿:“这不是马上就要端午了嘛,地方官员的节敬和冰敬一道送了过来……”
地方官送给京官的礼物五花八门种类繁多,除了最常见的冰敬、碳敬之外,还有节敬、喜敬等等。若是赶上京官家里有了喜事,还少不得有一份“书敬”“妆敬”。
虽然这些东西,就是事实上的贿赂,但历朝历代的官场就是这个样子,于是乎各种各样的“敬礼”反而成了合法的收入。
按照安北卫沿袭了很多年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独吞,而是属于“集体所有”。有了好处和油水一定要利益均沾,分这些银子的时候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陈长生才“下班”晚了很多。
“原来是下面的官员给表姐夫送来了孝敬。”慈表妹的眼睛已经笑的弯了起来,笑眯眯的样子活像是一只小狐狸:“想必表姐夫又收入了不少吧?”
“收入?”陈长生呵呵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你光看到别人给我送礼了,殊不知我也要给别人送礼的哦。”
官场上的事情,最讲究就的是花花轿子人抬人,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周全才行。虽然有很多人给陈长生送礼,但他也要遵循约定俗成的规矩,给其他的官员送很多礼物,以后也好彼此照应。
这就是官场上的惯例,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就比如说陈石基陈公公吧,虽然他在事实上不过问安北卫的事情,但却是陈长生名义上的半个“上司”,必然要给他准备一份厚礼。
虽然陈石基陈公公真的不收礼,至少不会收取安北卫内部人员的礼物,但他不收礼是一回事,要是真的不送礼那就是典型的“不懂事”了。
“表姐夫日理万机……”
“日理万机谈不上,反正乱七八?糟的事情还真的不少。”
“表姐夫,我觉得你需要一个跟班儿。”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慈表妹终于切入正题了:“要是没有个可靠的跟班儿,光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够你忙的了。”
“跟班儿?”陈长生微微皱眉:“什么跟班儿?”
“就是贴身的长随啊,专门帮你跑腿办事的那种。”慈表妹的眼角笑的更弯了:“反正祥子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给表姐夫做个跟班儿呢。别看他年纪小,却很懂事,以前我爹还在的时候,也曾经给他说过不少官场的事情,要是给表姐夫做了跟班,一来可以长长见识,二来还可以……”
陈长生看了看表弟阮恩祥,又看了看慈表妹,顿时就明白了。
“哈哈,我说慈表妹,敢情你是想说这个事情哦,又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
“表姐夫同意了?”
“不行。”
陈长生如此直截了当的拒绝,让慈表妹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刚才还伶牙俐齿的她瞬间就哑口无言了。
给我做跟班儿?
肯定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