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要查韩大眼儿?”听了这句话,不光是康丰年两眼放光,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凑了过来,一个一个就好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全都兴致勃勃:“早就该好好的查查那龟儿子了。”
安北卫,作为“天子亲卫”,安北卫本就有巡查缉捕的职责,但他们的对象多是一些重要的官员,对于普通的案件实在没有兴趣,但要是说起查“韩大眼”这个人,安北卫上上下下全都兴趣十足,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韩大眼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
要说这个“韩大眼”,其实大家并不认识,但他是锦衣卫的人呐。
安北卫和锦衣卫的关系本就非常的不好,只要锦衣卫有人倒霉,安北卫上上下下全都有种幸灾乐祸的心态。
去年的这个时候,就曾经爆发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案子:松江市舶司案。
所谓的市舶司,差不多就相当于海关,是专门负责进出口贸易和关税的衙门。松江原本是没有市舶司的,因为当地的棉纺织业越来越发达,才设了一个等级很低的市舶机构。
这种衙门的油水十足,难免会有贪污的状况。锦衣卫负责查办这个案子的时候,趁机敲诈勒索,这个韩大眼就是当时的办案人之一。
完全就因为他们敲骨吸髓式的勒索实在太过分,结果弄出了人命,但锦衣卫的能量非常的大,竟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仅仅只是把“韩大眼”调回了京城,就把案子给平息下来。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就在不久之前,又有人提起了这个案子……
“陈指挥你就放心吧,只要把这个案子交给我,我保证可以查他个底朝天。”
还不等康丰年把话说完,王大有就已经主动请缨了:“一个小小的韩大眼,不值得老康亲自出手,还是交给我吧。”
锦衣卫和安北卫,原本就是相互竞争的关系,而且彼此之间还很不对付,就算不是仇敌也和仇敌差不多了,现如今终于有了给锦衣卫上点眼药的机会,安北卫的人自然是个个争先。
“你们都不要抢,这个事情还得我亲自来。”
当陈长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场众人全都面露不解之色:早在安北所时代,身为一把手的指挥使就不负责具体的事务,而是交给下面的副指挥使去具体执行,以前的孙成岩就是这么操作的,早已经成为约定俗成的“规矩”。但陈长生却要亲自插手此事,难道说是那个韩大眼得罪了陈长生陈指挥使?
“我又不认得那个韩大眼,他哪有机会得罪我?”陈长生嘿嘿的笑着,故意压低了嗓音:“毕竟这是陈公公交代下来的事情,我得认认真真的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此言一出,王大有、康丰年等人顿时心领神会,脸上全都露出“我懂了”的表情。
陈石基陈公公原本就是安北卫的督事,代表皇帝监督安北卫,是安北卫名义上的“最高领导”。现如今陈公公通过科举舞弊案,挤走了李芳李公公,顺利的执掌“司礼监”。而锦衣卫则是李芳的手下,陈石基一旦掌权,必然要好好的敲打一下锦衣卫,这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状况。
那个“韩大眼”到底犯了什么事情,早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他作为突破口,狠狠的打击一下锦衣卫,好好的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原因,陈长生才会对此事十分的上心,亲自安排亲自部署,先从这个“韩大眼”查起。
只要是能给锦衣卫添堵的事,安北卫上上下下全都很乐意去做,于是立刻就行动起来,不过才三两天的时间,就把那个“韩大眼”的祖宗十八代查了底朝天,但却没有发现任何有效的证据。
对于这种状况,谁都没有感觉到意外:不管怎么说,锦衣卫也算是“同道中人”了,自然不可能留下什么明显的把柄,要想找到实打实的罪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要说这个韩大眼就是清廉如水的官员,连鬼都不信。
安北卫和锦衣卫其实都是性质相同的衙门,这里边的门道儿大家都懂: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儿?只要细细的查,肯定能查出点什么来。
“只要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陈长生嘿嘿的笑着:“那韩大眼也是个老手了,光是从明面上查,估计很难查出什么来,不妨给他来点阴的……老康啊,韩大眼的家在什么地方?”
从韩大眼的身上查不出什么来不要紧,完全可以从他的家人身上着手,这也是安北卫办案的老套路了。陈长生这么一说,大家立刻就明白应该怎么办了!
“那龟儿子的窝就是舞阳街的第二家……”
“舞阳街……舞阳街……”陈长生不停的有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一阵阵有节奏的“笃笃”声,若有所思的说道:“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老康、二毛,你们两个带上几个得力的弟兄,跟我走一趟……”
在这个潮湿而又闷热的季节当中,天气闷的要死要活,虽然没有毒辣辣的日头,却感觉好像是置身于密不透风的蒸笼当中,身上的汗水出了一层有一层,黏黏糊糊的糊在身上,真是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