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老柳树好像害了病似的,灰蒙蒙的纸条已经打了卷儿,无精打采的矗立着……
位于舞阳街和青羊胡同交叉口处的汤饮铺子,生意依旧不温不火,只是偶尔有几个小孩子拿着几枚铜板过来买一杯饮子,然后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在这个煎熬难捱的午后时光,慈表妹正百无聊赖的看着铺子,一手摇着团扇呆呆的出神。
汤饮铺子的生意虽然谈不上门可罗雀,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仅凭卖汤饮根本就赚不了几个钱。后面的那几间客房虽然从来就没有断过住客,但自从科举考试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那些出手阔绰的读书人来租住,多是些吝啬寒酸的行脚商人,往往会为了几文钱的房费和慈表妹争执好半天。
如果说生意的冷清还可以忍受的话,自己的“个人问题”尤其让慈表妹感到烦心:其实连她自己都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道理,以自己的年龄也该嫁人了。
只要是嫁了人,自己也就有了归宿。而且家里严重缺少男丁,自己嫁人之后家里也就有了依靠,但慈表妹毕竟曾经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对于爱情和婚姻充满了憧憬和期待,她绝不愿意把自己嫁给一个贩夫走卒之流。
一想到糟糕的家庭状况还有越来越灰暗的未来,慈表妹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失败了,除了哀叹几声之外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形式比人强啊!
每天都要没完没了的守着这个小小的汤饮铺子,回到家之后还要面对母亲没完没了的唠叨,她就烦的不行,也就只有这几天住到了表姐家里之后,才稍微感到了一丝虚幻的欣慰感。
在这三天的时间里,慈表妹一直都住在小慧儿隔壁。直到现在她还是很怀念睡在松软的大床上的那种惬意感……
全新的锦缎被褥,就好像铺满了羽毛一样柔软顺滑,房间里不仅有专门的“排风窗”,床底下还放着装满了冰块的铜盆,凉爽而又舒适,别提有多惬意了。
每天晚上,丫鬟还会送可口的夜宵,这让她有找回了以前那种做千金大小姐的感觉。
尤其难得的是,表姐和表姐夫真的没有把她当外人,小慧儿妹子有什么她就有什么,甭管是好看的衣裳还是日常用品,都是使用和小慧儿妹子一模一样的物品……
昨天傍晚的时候,阮姨妈曾经去找过她……和母亲闹点小别扭,到亲戚家里去住几天也是常有的事儿,按说母亲去找她的时候慈表妹就应该回家去了,但她却故意使了小性子,又和母亲拌了几句嘴,甚至还哭了一鼻子,搞的母女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其实,这不过是慈表妹的小小伎俩,只不过是她单纯的想要在表姐家里多住些时日,好好的体验一下被人宠着的那种感觉罢了……
其实,俩慈表妹自己都清楚,就算是再多住几天又能怎样?终究还是要回去的,毕竟那不是自己的家。除非能象表姐那样嫁给陈长生,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当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慈表妹立刻就被自己这个近乎疯狂的想法给吓住了,赶紧用力的摇了摇头,似乎这么做就能把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从脑海当中甩出去一样!
就在慈表妹胡思乱想之时,猛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慈表妹,想什么呢?”
抬头一看,竟然是陈长生,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陌生人。
就好像自己内心当中的阴暗想法被别人知道了似的,慈表妹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很不自然,赶紧急急慌慌的站起身来打了个招呼:“表姐夫,今天怎么这么早?你是要回家了么?”
“回家,不?”陈长生笑呵呵看着她:“脸色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没有,没有。”
“慈表妹,你这里还有没有空房?”
“客人今天早上就退了房,还有三间空房哩。”
“那就好,你把这三间空房给我留着。”
“表姐夫,你要住?”
“就算是吧。”陈长生指着他身后的那几个人说道:“表妹啊,我们要办点事情,可能要在你这里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