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正刻刚过,外面已经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厮杀呐喊之声。
辎重营的人手虽然不少,但却多是些没有多少战斗力的杂兵和辅兵,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随军夫子。按照既定的安排,这个时候陈长生就应该已经做好了所有突围的准备。
但他却没有。,
那么多的车辆物资,还有惶恐难安的士卒,全都需要一点一点的仔细安排。对于陈长生这种没有多少带兵经验的新手而言,确实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人员太过于纷乱,陈长生又不是那种经验丰富的将领,一下子就陷入到了焦头烂额的状态。
“大帅即将率领主力大军从南门突围了,派人来询问陈总兵,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马上……马上……”
“大帅又派人来催了,大帅说他不会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这就准备好了,马上就准备好了。”
经过陈长生的一再拖延,足足耽误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勉勉强强的整理好了队伍。
完全就是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虽然还不到傍晚时分,天色却已经开始黯淡下来。
天空中飘荡着蒙蒙细雨,冰凉的雨点子不时的落在他的脸上。
外面的厮杀呐喊之声已经响的此起彼伏,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雷声,仿佛一曲宏大的交响。
虽然并没有过去多少时间,雨水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大,斜斜飘散下来的绵绵雨丝已经交织成为密密的雨帘,眼前的景物显得有些模糊了。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就好像是身在梦境之中似的……
“辎重营,随我出南门,突围——”
随着陈长生的一声令下,偌大的辎重营浩浩荡荡的朝着南门进发。
当他骑着马带队来到南门的时候,情形远比想象当中的情形更加糟糕。
南门的里里外外已经堵的人山人海,刚刚被打回来的士兵正在南门之内做二次聚集,还有些似乎正想着冲出去,有些人干脆就汹涌的人潮挤倒在地,后面的人却仍然竭力往外冲。
倒下的人们被无数双大脚踩踏而过,被马蹄子踩的哇哇乱叫,急于突围出去的人们却充耳不闻,照旧拼了命的往外涌。
片刻之间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不得混乱,不得混乱……”陈长生扯着嗓子吼了几声,却根本无人理会。
“我乃后军总兵官陈长生,奉大帅军令统领辎重营。诸军不得混乱,由战兵先走,依次出城,再有不遵号令胡乱拥挤者,斩……”
当陈长生摆出一副“大将风度”试图维持秩序的时候,其实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有多少底气。毕竟这不是他的直属部下,到底会不会听从他的号令还说不准呢。到时候能不能真的斩杀几个不听话的士卒,连陈长生自己都不确定。
好在这些士兵终究是士兵,对于陈长生这个崭新出炉的总兵官还是比较畏惧的,纷乱的场面顿时为之一肃。
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纷乱如麻的秩序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似乎不用真的斩杀几个人来树立威信了。
随着秩序的恢复,最重要的南门口再次变得通畅起来……
当陈长生率领着辎重营顺利出城以后,才终于见到了大军厮杀的惨烈场面。
淇国公本人的军旗在远处高高飘扬,数不清的健儿厮杀呐喊。远处的敌军就好像松开了闸门的潮水一般汹涌澎湃。
主力军的战斗力毋庸置疑,尤其是在淇国公亲自率队的情形之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箭头形状,已经深深的切入到敌军的战阵之中了。
但是,敌人的反扑远比想象当中的更加凶猛,而且一次比一次凶猛。
就好像猛烈拍打礁石的潮水一般,刚刚被冲开很快就又倒卷回来,瞬间就将刚刚出城的明军给淹没了。
“大帅正在前方苦战,辎重营火速跟上,不可掉队。”作为传令兵头目的章昭信留下这句话之后,就急急慌慌的骑着快马飞奔而去了。
跟上?
我也想跟上啊,奈何敌军的反扑实在太猛了,层层叠叠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消退的浪潮,你让我怎么跟上?
“抛弃一部分辎重。”
这才刚刚出城没有走出去多远呢,陈长生就不得不下令,扔掉那些有碍行动的车马辎重,先追赶上主力大军的脚步再说。
在这样纷乱的战场上,若是掉队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雨水还是不紧不慢的下着,虽然才刚刚到了酉时中刻前后,却好像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一样。
四下里的情形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凭借本能朝着战斗最激烈的方向走。
此时此刻的淇国公,确实已经陷入了苦战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