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朝廷应该会褫夺淇国公的爵位。”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张轩的语气显得分外沉重:“他们一家人很可能会被流放到烟瘴之地!”
若是在洪武年间,就凭这样的重大军事惨败,至少也要夷灭其族全家问斩,这是一个不用想都可以知道的结果。
好在淇国公本人早就料到了这个的结局,所以他才是最后时刻主动选择以身殉国,而不是被俘。完全就是因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坚持,才终于用自己的“壮烈殉国”换来了一点点“格外开恩”的机会。
考虑到淇国公死的壮烈,总算是稍微挽回了一点点的朝廷的脸面,所以朱棣才格外开恩,仅仅只是剥夺了丘家世袭的国公爵位,同时抄没家产。按照正常的流程,必然还会有后续惩罚,把他的家属流放南方的烟瘴之地,应该也是无法避免的。
按照当时的社会大环境和朝廷局面来看,其实这已经可以算是“不那么严厉”的惩罚了。
“嗯,嗯,”陈长生重重的点着头:“此次惨败,淇国公确实有很大责任,朝廷的惩处终究是免不了的。”
“我们也知道淇国公一家肯定是完蛋了,但还是希望能够有所挽回。”张轩说的非常直接:“淇国公的家产什么的,肯定是要抄没的,我们已经托人打听过了,这事最终还是要落到安北卫的头上,所以就希望能托你的面子,去安北卫那边讲讲情面,让康丰年他们抄家的时候能够手下留情,最起码要给丘松兄弟他们一家人留下一点,别真的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啊。”
抄家的怎么回事,大家全都心中有数:安北卫从来就不抄家视为中饱私囊的大好机会,往往弄的片瓦无存抄的一干二净,甚至弄出家破人亡的事情也不稀奇。
但要是能够走通安北卫的关系,让他们“手下留情”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副局面了:至少可以给罪员家属留下一点点家产,不至于让他们真的饥寒交迫。
陈长生原本就是前任的安北卫指挥使,这种状况他还能不清楚吗?
但陈长生毕竟是前任的指挥使,而不是现任。
现任的指挥使已经换成了康丰年啊,他这么做就在阻挡别人发财的路子。
陈长生完全可以用“我已经卸任”的说法,来推脱一番,但他却二话不说直接就满口答应下来:“这事情诸位可以放心,虽说我已经管不了安北卫的人和事,但康丰年终究是我的老部下了,我的面子他应该还是会给的,这就是去和他说道说道,让安北卫的兄弟们尽可能的手下留情,给丘家留一条活路。”
“好,痛快。”张轩猛的一拍大腿:“淇国公一家遭逢剧变,我们和丘松兄弟同为内廷行走,总要想方设法的给他争取一些,兄弟们来找你算是找对人了,也不枉咱们这些兄弟共事一场。”
“经此剧变,淇国公一家上上下下百十口子,生活肯定吉艰难,你们把这些礼物带回去送给他们家,我再凑一份心意一起送过去吧。”
“还是长生大哥会做事会办事,既然如此我也就斗胆直言了。”张轩继续说道:“虽说淇国公已经不在人世了,但丘松可是咱们的兄弟啊,总要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
什么戴罪立功?
不是说要把淇国公的家属全都发配到南方的烟瘴之地去了吗?
“那些全都是杨荣他们那些文官的说法,这些个狗东西真不是个玩意,眼看着淇国公一家落难了,还要如此的落井下石……我都不稀罕说起这些狗仗人势的王八蛋,好在还有魏国公……”
虽然淇国公已经死了,并且必然会有很严厉的惩罚,但是同为汉王一系中人,作为汉王系当中的旗帜,魏国公必然会为淇国公一家人竭力争取,尽可能的降低惩罚的力度。
这个事情,估计汉王朱高煦本人也在暗中出力,这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局面……还是得看朝廷的局势和朱棣本人的意思。
“我们已经去魏国公府上打听过了,听魏国公的意思这事未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朝廷里的局面你也是知道的,很多事情魏国公真的不方便出面。所以呢,我就想托你向万岁爷美言几句,就算不能面了丘松的罪,至少也要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们等等,我自己的罪名都还没有洗刷清楚呢,哪有机会帮丘松脱罪?”
十万大军倾覆,陈长生也是将领之一,哪怕仅仅只是个挂名的虚衔,他也是有责任的,自己的处分都还没有下来呢,当然也没有机会帮淇国公的儿子丘福美言了。
“你哪来的罪呀?你是有功的呀。”张轩说道:“大军倾覆,一军独出,这就是实打实的功绩呀,淇国公一家的安危,还有丘松兄弟的将来,可就全仰仗你句话好了,你愿不愿意帮这个忙,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