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一片银白覆盖之下,天与地的界限都已经模糊了,满眼都是一片白皑皑的银光,耀的人眼睛都要花了。
刚刚在院子里洒下了一把秕谷,又支起了一个大大笸箩,然后用细细的绳儿牵着,远远的躲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
雪后捕鸟是小慧儿的拿手好戏,她正带着还不懂事的蛋儿和臭儿捕捉麻雀呢。
虽然大雪已经停了,但天气却愈发冷的厉害,两位小少爷全都冻的小脸通红,却依旧乐此不疲,眼巴巴的跟着慧儿等着那些贪吃的鸟雀自投罗网……
伴随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刚刚落下的鸟雀顿时惊飞而起,搞的两个小孩子很不高兴。
“哈哈,慧妹子真是好兴致。”王大有咧着大嘴嘿嘿的笑着,同时伸手捏了捏两个孩子的脸蛋,然后顺手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球,微微摆弄了几下,这个小小的银球顿时撑开的如同西瓜大小:“水火葫芦,送给慧妹子拿着玩去吧。”
“嘿嘿,王副指挥总是这么客气。”对于王大有送过来的小礼物,小慧儿妹子早已经司空见惯了,顺手就接了过来。
这样的“水火葫芦”,其实就是一个镂空的金属球,虽然看起来银光闪闪的,其实那不过是镶嵌的少量银丝罢了,里边则是有一个铜质的内胆。
这是一件很高级的保暖器物,只要在里边灌满了热水,就可以随身携带用来取暖,不用的时候就可以收缩起来成为一个小小的圆球。
旁边的陆琦贤则拿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雀儿哨”,微微吹了几下,顿时发出如同鸟雀鸣叫般的清脆声响。
“雀儿哨”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大多是竹制,稍微好一点的也不过是铜质而已,像这种纯金的“雀儿哨”,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奢侈品了。
两个小孩子显然对这种精巧而又好看的小玩意充满了兴趣……
“陆大哥可也真是的,给小孩子这么金贵的东西……”
“等小少爷长大了,肯定是要出将入相的,到时候我们这些个老头子还指望沾一沾小少爷的福气哩。”
“他有个屁的福气。”大笑声中,陈长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台阶之上:“这小子顽劣的很,也就只有慧儿妹子才能降服得住他。”
刚一见面,王大有陆琦贤二人就笑呵呵的朝着陈长生拱了拱手:“咱们安北卫的老兄弟们,先恭贺将军高升之喜了。”
“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呢。”
“咱们安北卫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是消息还算灵通。”
就在昨日,朝廷已经正式给陈长生加官进爵了:升任三品昭武将军,挂总兵官之职,实授漠北监军使的差遣。
大明王朝的官职体系非常的复杂,官、职、爵和头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官职本身和头衔全都虚的,有很多虽然挂着三品甚至二品的头衔,但本身的品级却没有那么高。尤其是没有具体差遣的情况下,基本上就是虚头巴脑的荣誉称号,和权力没有直接的关系。
就比如说朝廷这一次给陈长生的封赏吧,所谓的“昭武将军”和“总兵头衔”其实意义并没有那么大,真正要紧的是那个“漠北监军使”的任命,这才是实打实的职务和权力呢。
“你们两个早早的过来,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恭贺我升官这么简单吧?”陈长生哈哈大笑着说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情就进屋说吧。”
王大有和陆琦贤本就是陈长生以前的心腹嫡系,而且这二人全都陈长生提拔起来的,自然也就用不着过多的客套。
二人迈步进入了大花厅,分宾主落座之后,王大有毫不避讳的主动说起了自己的来意:“陈指挥……陈大人,杏儿姑娘刚刚接收了一大批海麻布,这事您是知道的吧?”
“什么海麻布?我不知道啊。那些货物上的事情一直都是杏儿和桃儿在打理着,我很少过问的……”
“不知道也不要紧。”王大有嘻嘻的笑着往前凑了凑:“本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因为那匹海麻布原本就是老康的。”
那一大批海麻布,确确实实就是康丰年的。
所谓的海麻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布匹,也不能象丝绸或者是棉布那样缝制成为衣物被服。这种非常粗糙的仿制品,通常都是用来制作麻袋、苫布之用,价格相当的低廉。
现如今朝廷大举北伐在即,这样的货物需求量极大,所以价格看涨。
但这玩意本就是低级的仿制品,就算是价格飞涨也高不到哪里去,估计也赚不了多少钱。而且现如今的康丰年已经安北卫的“一把手”了,肯定不在乎这点蝇头小利。
事实却恰恰相反,康丰年非常在乎这批海麻布。
对于康丰年来说,这批并不是很值钱的海麻布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因为这一批海麻布是他的儿子康友贵生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