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许老头做了七十岁大寿,由于做七不做八的传统,所以八十岁大寿并未大办,至于九十岁,许家一家子都是不想做的。
人重病,有用喜事冲喜的习惯,但做寿可不算,反而做寿在民间有提醒阎王爷的传说,好些家里显赫的老人怕阎王将他收了,不愿做寿。
所以许老头提到九十岁,许行丰他们只以为是叮嘱不做寿。
“嗯,月底便是了,到时可以将族亲都请过来,好好热闹热闹。”
“唉,可惜你大爷爷、三爷爷、四爷爷都去了,兄弟里就留下我一个。
现在想起来都只觉得那是做梦,每年端午过完不久就是我的生日,我是盼着端午的月饼,又盼着过生。
以前家里穷,但你太爷爷他们总会给我们包粽子,但都小粽子,鸡蛋大小都没有,还诓我们,说小人吃小粽子。
我们当时稀罕着呢,捧着那个粽子一天,等晚上了,才聚在一起,舍得将它吃掉。
要真吃起来,估计没两口,但我们哪里舍得,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能吃两刻钟,还经常比谁最后吃完,便感觉谁多吃了些,欢喜得不行。
现在生活好了,便是天天吃粽子也是可以的,只是再也吃不到以前那个味道了。”
爷爷的话里都是怀念,都是悲凉,让人听了都觉得心里发堵,亲眼看着儿时一同长大的兄弟一个个死去,就余下他一个,想想便知多难受。
节日同生日都是以前一样的,只是陪着过节的人却没了。
“爷爷咱们今年也包小粽子,连带着大爷爷他们的也包上。”
“好,包,到时候给他们送去,至于我的寿辰,我想大办。”
许老头这话一出,王氏第一个不同意。
“你个老头子,胡乱做什么寿,又想显摆了?一家子族亲还不够你热闹的?”
王氏这话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害怕来,也知她是担心许老头,换成以前,许老头定是要回怼斗嘴的,今天却久久没有回应。
许行丰想缓和缓和气氛,徐云容却从旁轻轻拽了拽他的袖角,许行丰回头看过去,便见妻子给他使了眼色。
许行丰顺着妻子眼神方向看过去,便见奶奶已经侧头,又用袖子半遮掩着,虽看不清具体,但任谁都能猜出定是哭了。
再回过头来,便见爷爷也沉默着,两位老人相伴扶持七十余载,其中情愫自是他们晚辈无法比拟的,只怕爷爷此次病重,心里最不舒服的便是奶奶了。
屋内无一人敢劝,最终还是许老头开口了。
“之前你不是便经常喊着要做寿吗,结果到头了,又一百个理由推辞,不过便是怕劳烦了底下人罢了,这次做寿便一起吧,我同你一起,如何?”
之前许行丰等人还想劝着不要做寿的,但经过刚刚一遭,哪里还会提,而且两位老人共同做寿,也算美事。
“你这破老头子,这要是做了,我以后九十岁,再怎么摆宴?”
“多好,摆一次席,便庆了我们两人的寿。”
最终王氏自然是答应了,而许行丰等做晚辈的也只能尽力将寿宴筹备得盛大些。
“伯爷,三夫人、二少夫人她们都带着孩子赶回来了。”
“都回来了?”
“是,姑奶奶她们也都带着孩子回来了,现在正在老太爷房里叙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