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三公主又在落泪,小喜忍不住劝道:
“公主,商世子已心有所属,您就别再想他了,只会苦了您自个儿。奴婢前两日听说皇上又要给您赐婚,这次皇上看中的是翰林院的赵之越大人。赵大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才二十二岁,人年轻,学问又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
听着小喜的话,福云的眼泪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地落下来。
“公主,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喜慌了神。
福云摇着头,哽咽道:“小喜,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玉照宫的主院中,玉嫔看着面前的团扇出神。这是一把陈旧的团扇。大约是因为年头太久了,扇面上的素练绢纱已经有些泛黄。
桂嬷嬷看见玉嫔手中拿的团扇,不由得笑道:“老奴记得这把扇子一直放在那个装娘娘的旧物件儿的箱子底下了,娘娘今儿怎么想起把它给找出来了?”
“嬷嬷,你不懂,”玉嫔举着团扇,一边用幽深的目光细看着,一边叹息道。
团扇上题着一幅画,一首小令。画工隽永,字迹极为娟秀。玉嫔出神地看着团扇上题写的小令,思绪被拉得很远。
当年,琅琊王家长房只有两个嫡出的女儿,长女王卿容,次女王卿栀;二房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王卿言。
在最早的那几年,长房和二房的关系还很和睦,两房的三个姑娘也时常在一处玩。
只是,长房两个嫡出的堂姐一向看不起她,因为她娘是姨娘,她是庶出,重视规矩的世族尤其讲究嫡庶分明。
但即便如此,两个堂姐还是会时不时地同她分享一些东西。而这柄团扇,就是她八岁那年,大堂姐王卿容送给她的。
那年夏天,长房大伯的铺子里进了许多用素练绢纱制作的团扇。大堂姐让丫鬟去拿了一些回来,在团扇上题诗作画,准备分送给闺阁好友。
大堂姐在团扇上作完了画,题完了诗后,见她站在旁边,就顺手给了她一把。记得她接过大堂姐赠送的这把团扇时,心里欢喜莫名,从此当作宝贝一般收藏。
后来,琅琊王家的长房和二房渐渐生出一些嫌隙,牵扯到两家的一些恩怨,大房两个姑娘同她这个庶出的堂妹,关系就日渐生疏,渐渐也就不再走动。
再后来,长房大堂姐王卿容嫁进了京城,作了商郡王妃;长房二堂姐王卿栀也嫁进京城,成为秦国公府的大少奶奶,如今是秦国公夫人。
而她,王卿言,造化弄人,也跟随两位堂姐的步伐来了京城。只是她进了太子府,成了太子的侍妾、美人。
两位堂姐得知后,更看不起她,觉得她是自甘下贱,不去好好地嫁人,做人正妻,偏要为妾。
如今,深宫高墙,她虽是德昭帝的玉嫔,但想必在两位堂姐的眼里,她仍然只是一个妾,只不过是皇帝的妾而已。
玉嫔的面容里不经意间泄露出一种失落、失意。
“娘娘,”桂嬷嬷从来没见过玉嫔这种神态,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玉嫔回过神来,看向桂嬷嬷:“福云还是不肯出来吗?”
“是的,娘娘,老奴无用,劝说不动公主。”桂嬷嬷自责道。
“罢了,嬷嬷,这不怪你。”玉嫔只感觉到一种无力的沧桑和疲惫。
她把手中的团扇递给桂嬷嬷,“嬷嬷,你拿着这把团扇去商郡王府,亲手把它交给商郡王妃,告诉她,我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