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姐也是和刘二开玩笑:“看你那小气劲儿,开句玩笑叽叽溜溜的,没出息。”
“这玩笑能随便开呀?这么多人瞅着的。”刘二白了大姐一眼,把摇罐架到煤炉子上,推动一边的小风箱,炉子里的煤火瞬间爆发出蓝光。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出来本色了,戴的军帽也是一样,脸上也抹了几道黑,瞅上去像难民似的。
崩苞米花的老人
他媳妇儿就抄着双手蹲在他身边,就这么陪着他好多年了,到点就回家做饭给他端过来。
她是个高度近视眼,也没戴眼镜,眼睛总是眯着的,有人说话就笑一笑,根本就看不清楚说话的人是谁,熟悉的人也是靠听声音分辩。
刘二对媳妇儿还是挺不错的,两个人相互支撑着把日子过了下来,原来特别穷,也就是开放以后允许做生意了,才一点一点好起来。
刘二媳妇儿扒起衣袖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刘二看了看她:“那玩艺儿你总看它干什么?还落灰。”
边上的人都笑起来,刘二媳妇儿有点儿不好意思:“我看看到没到点做饭。”
“那不早着的,这才出来多大一会儿。要不你回家去吧。”
他家也住在十一号楼,是原地还房,给了一套两居室。
张铁军和田玲就站在一边小声说话,没一会儿又来了几家崩苞米花的,把盆子排在张铁军后面。
也不是所有排队的都会在这里等,把盆子放在这就去溜达或者做别的什么事情去了,刘二会按着顺序给崩出来,没有人的就先放在一边,这个不会弄差。
“你别总给我买东西,不好介。”
“就两件衣服,也不出格,我感觉你穿上应该好看。牛仔的。”
“牛仔服多贵呀,我妈要是问我我咋说?”
“在那边不贵,就是普通衣服。你就说是让我帮着带的能怎么的?你妈还能吃了我?”
“不太好像。我不想弄的麻麻烦烦的,我又不是图这些。”
“给你就拿着就完了,哪来那么多的事儿?”
“……霸道,就知道欺负我。”
“你能不能不弄的像我欠你钱似的?脑袋抬起来,看不着脸了。”
“捶死你。”田玲笑起来,抬手打了张铁军一下:“别在这撩拨我,什么情况不知道啊?”
“什么情况?”
“我妈要是下来看着了我就说你撩我,你看着,让我妈骂死你。”
“你妈还会骂人?”
田玲的性格随她妈,她妈长的也是蛮清秀的样子,说话总是柔声细语,做事不急不慢的,老娘们嘴里那些逼吊挂当在她嘴里从来都听不到。
她妹妹和弟弟的性格就都有点随她爹,毛毛愣愣的大嗓门,一口一个大基霸。
“我妈还会掐人呢。”
“还真没见识过,我感觉你妈应该是那种从来不打骂孩子的。”
“没打过,骂……谁当妈的没骂过孩子呀?又不是不会生气。我妈其实也可辣扯了。”
“你什么班儿?”
“明天白班,咋?”田玲脸颊上飞起两团晕红,看了张铁军一眼:“想我啦?”……这特么是谁想谁?想啥了?
“我明天要去市里。”
“我不去,别想圈拢我干坏事儿,我不请假。……就夜班还行,出来一会儿没啥事儿。你现在又不上班了,真烦人。”
“你还愿意让我天天在细碎蹲着吃灰?”
“那到不是。”
田玲她妈果然下楼了,两个人扭头看过去,她妈看了看地上的盆子:“还多会儿排到咱家?怎么这么多人呢?小张也来崩啊?”
“田婶儿。”
“妈你要去哪?”
“我就是看你半天都没回去。我去买点肉,今天不是要包饺子嘛,那你在这排着吧。小王今天来不来咱家?”
“我也不知道,应该能来吧?”田玲瞄了张铁军一眼。
“那我再买点菜。你赶紧崩完上楼去把面和了醒着,把菜收拾收拾。”
“啊。”田玲答应了一声,田婶儿冲张铁军笑了笑往市场那边去了。
“你家田艳在家不干活啊?”张铁军问了田玲一句。
“她就知道吃,把她懒完了都懒的,干叫也不动地方,一天不是趴着就是躺着。”
这话张铁军信。家里有个勤快姐姐的弟弟妹妹哪个不懒?
很快轮到了田玲,崩完她端着盆上楼去了,张铁军又排了一会儿才轮到自己。
“大米和苞米不能放一锅,你这是两锅……你这得三锅了,这些大米一锅也崩不下。”
“行,三锅就三锅。什么也不放,崩出来就行。”
“不放点糖精?那崩出来白味的能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