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开着车往回走,车灯划开黑暗,把前方照的一片通亮。
就算是夏天,夜晚的大马路上也是很少有人的,人都在居民区里面活动。
烧烤店,歌舞厅,歌厅,台球城和录像厅美容院等等都是这两年才刚刚兴起的东西,也都是藏在居民区里,没有人闲着没事会到大马路上来。
在这个年代开车真的是一件相当幸福的事情,空荡荡的马路随便跑,没有车没有人也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
很快车就开过了六区,车灯一晃,张铁军看到了路左道口的几个人影儿。
嗯?
张铁军刹了一脚仔细瞅了瞅,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那女的个头比其中两个男的还高,细溜溜的,头发抵肩,抱着夹站在那里一看就是冷的。
靠近了一点儿,还是熟人。
这大晚上冷嗖嗖的,跑到这大马路边上吹风也是没谁了。
再看看那三个男的,都是熟脸,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赵家片的混混,除了打架偷东西啥也不是那种。
张铁军皱了皱眉头,把车靠到路边停下来,放下车窗往对面看了看:“老丫儿。”
那四个人扭头看过来,张铁军招了招手:“老丫,你过来。”
“你谁呀?”那个个子高点的混混问了一句。
“我特么是你爹,不服啊?赵启军,是不是还想进去?”
老丫因头盯着张铁军看,黑么咕咚的她也看不清是谁,就能看见黑乎乎的大轿子,车灯把车前面照得通亮一大片。
“你有事儿啊?”徐老丫问了一声。
“嗯,找你有事儿,过来。”
“那我过去看看啊。”徐老丫有点怯怯的和赵启军商量,实际上就是哀求。
“老丫你不用搭理他,”张铁军说:“赵启军明白事儿你就赶紧滚蛋,要不咱们明天派出所见,我特么送你去西疆。”
这年头大轿子本身就是一种威慑,能开上大轿子的人想对付这些小混混都不用使劲儿。
别看他们平时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也就是能在混混堆里装装逼,欺负欺负老实孩子,其实真的是啥也不是,就能穷横。
赵启军和那俩哥们有点迟疑,这要是平时早就骂上冲过来要动手了,但是面对着大轿子还真不敢。
“二赖子你笑什么?没你事儿是不?”张铁军对最矮的那个说:“正事儿没有一天就特么作,你也想进去不?我帮你个忙。”
“你谁呀?”二赖子问了一声。
“赶紧基巴滚蛋,没功夫搭理你们。老丫,来,不用怕他,他敢乍活我弄死他。还不走,用我给派所打电话不?”
张铁军拿起车载电话,这么安静的夜晚电话里的盲音在马路对过都能听得到。
“我们在这站会儿还不行啊?”赵启军软了:“你找她就找呗,我也就是和她唠唠嗑,也没干啥呀。”
徐老丫犹豫了几下,还是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不安的捋着头发。冷风吹的她缩着身子,瞅着就特别可怜那种。
这丫头个子可高,上初中的时候就有一米七了,这会儿怎么也得有一七三往上,爱说爱笑的是个小话痨,就是胆子特别小。
前面说过,在这个时代再往前,普通人家的女孩儿长的太漂亮是一种罪,又没有人保护,真的是活的都特别惨,一辈子都是阴暗的,连想好好学习都不行。
徐老丫在小学的时候,学习成绩特别好,上初中分班考试直接分在甲班,在班里能排到前十,妥妥的大学苗子,还得是好大学。
结果上了初中,个头窜起来了,模样也长开了,她的悲惨命运就开始了。
学校里的,社会上的,混混地赖子地痞流氓都盯了过来,天天在学校门口堵她,到班级找她,找她出去玩儿,和她处对象。
不听话就要挨打,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能怎样?反抗?找老师没用,学校也不管,再说也不敢说,怕挨打,家里也保护不了。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她的成绩就一落千丈了。成天被那些小流氓逼着逃课,哪有时间学习?老师不但帮不上什么,还会骂她不争气。
初一滑到乙班,初二就被发配去了丙班,给送进了混子窝。
其实上学的时候总的来说还算好的,毕业以后才是真正恶梦的开始。
上辈子张铁军在零一年见过她一次,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被人呼来喝去的声都不敢吱,谁一喊她就吓的一激灵。
她也认命了,跑都跑不掉,就和这些只会窝里横的混混地痞混在一起,家也不敢回。这些人钱挣不着,事做不了,打女人是个顶个的强。
可惜那个时候张铁军就算想帮也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理由,但总会想起她上学时候的样子。真的可怜,也特别的可悲。
零七年的时候,张铁军曾经在别人嘴里听到过的她的消息,那时候她的日子好过了一些,被一个有点钱的大混子看中了,结婚以后对她还可以。
再以后一直到张铁军重生回来,都没再听说过什么了,就知道后来他俩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