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宝很快将东西给提了出来,对清月道,“姑娘这会去,可能会遇到那个叫松桦的,莫要被他看出端倪才好。”
清月压低了声音,“不会是这点心里藏了什么纸条之类的?”
“正是了。”
“我自会小心些,你不必担心。”清月心说,那她今儿也过一把间谍的瘾。
“还有!”德宝又叫住了清月,“姑娘,张大人正病着呢,你到时候站远点,免得被过了病气。”这是他干爹特意吩咐下来的,让他看着点。
清月一愣,随即笑了起来,“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墨竹,身体好的很,不会轻易就病了的。”想了想又道,“德宝,让你也跟着担心了。”
她知道,在七年前,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命不久矣,所有人看她都像是看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德宝忙道,“小的虽然也担心姑娘,但这是干爹交代的,说一定要让你离张大人三丈之外,免得生病。”
清月心说,这个锦言,别看现在话挺多的,不重要的一句接着一句的往外面蹦,重要的是一句都不说。
“行,我晓得了,你去忙罢。”清月点头,笑着转身离开。
等到清月拎着食盒,进了主院的时候,就见张君宪一身燕居道袍,头发束起,身上的衣带系的一丝不苟,坐在摇椅上,手中捧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翻动一页。
旁边站在一个貌美书童,垂目而立,端正肃穆。
这人不就是自己在万松书院旁看到的那个和张沐川说话的书童。
原来叫松桦。
清月还就真的停在了张君宪的三丈之外,看着张君宪悠闲翻书的模样,也不像是得了病,下不来床的样子啊!
不过现在的张君宪,和七年前相比,是老了一些,鬓角处已然有些白发了,看来这七年还挺操劳的。
估计全是忧国忧民了,不然也不会一生病,赵烨就急匆匆的让锦言过来侍疾。
“见过张大人,奴婢奉了督公的命,给张大人送些点心来。”
张君宪放下手中的书,抬眼朝着远处的清月看去。
下一刻就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清月心说,我知道你透过我看谁呢,那也请你别在松桦面前这么的明显,都当了首辅了,不知道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吗?
“你很像一个人。”张君宪道。这人的眉眼,其实和林墨竹并不是很像,但通身的气度站在那里,就会让你恍惚间以为不过是林墨竹换了身衣裳,换了张面庞站在自己面前。
当初宋锦言迎进府中一位林家女,他还借着上门拜访的名义远远瞧了,那个姑娘除了面容像,其他的通通不想。
这个姑娘是除了长得不像,哪里都像。
清月心底叹气,自己这和人吵架还吵出让人念念不忘来了。“是像一位故人?张大人,奴婢并不是那位故人,奴婢叫宋清月。”
张君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失态了,而且还是在松桦的面前。立马板着脸,“早就听闻了宋督公这次来杭是带了一位家眷的,不会就是你罢?”
脸上的嫌恶之情立马露了出来。
清月微微点头,“正是,今儿督公事务繁忙,特让奴婢来给张大人送些吃食过来。”
“繁忙?是挺忙的,我在这里都听到他院子里的吹拉弹唱了,忙的在美人跟前脱不开身?”张君宪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是隐隐有怒气在的。
清月心说,这难道是就是他和锦言的相处模式?七年前在文华殿的时候也不这样,那个时候不是还温声细语的吗?
“简直是祸乱朝纲!枉为人臣!”这两句话说的有些重了,说完就重重的咳嗽起来。
一直咳嗽到脸都红了才停了下来。
清月心说,锦言一直将自己当做内臣,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张大人您莫要动怒,身体还没好利索,就该好好的将养着。”
她说完这话,那边的松桦突然的跪在了地上,用膝盖挪动几步,立马眼含热泪的递上茶去,口中委委屈屈,“大人,您别动怒,若是坏了身子,松桦会心疼的。”
好家伙,这深宫后院也没有这么伺候的。清月想了想,她在宫中的时候也没听说哪个太监宫女直接跪着伺候皇帝的啊!
不都是规矩的行礼,然后奉茶,研墨。得了主子的吩咐,行礼退下就行了。
没有主子发怒,一天也跪不了一次。
清月从张君宪的眼神中看出了无奈,伸手接过茶来,轻轻的饮了一口,“我无事了,你不用忧心。”
这和蔼的语气是在干什么?清月看的满头问号。难道说她心中的帅气大叔,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
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这应该是装的。
清月实在是不忍多看,但是现在又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