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叹了口气,拇指摩挲着她有水光跃动的眼角,努力缓和了语气问:“那怎么哭了?”
沈幼莺眨了眨眼睛,轻声反驳:“我没哭。”
薛慎忍不住笑起来:“嗯,确实没哭,只是仙女掉了几颗珍珠。”
沈幼莺咬了咬唇,没有再开口了。
只是越发笃定薛慎今日好似和从前不同。
但她始终记着当初薛慎那一番话,像一只胆怯的蚌,打定了主意不肯再打开自己的壳。
倒是薛慎见她泪盈于睫,整个人都快要委屈成一团了,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开口,便有种无可奈何的柔软自心底滋生出来。
越看越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
薛慎转着轮椅行到她身侧,捏着她的下颌叫她抬起眼来同自己对视,斟酌半晌,才缓缓道:“有许多事情我暂时不便同你说,眼下情形,那些空口允诺听着无法取信于人。但若今日若你应了,日后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妻子。我会保你、保沈家平安无事。”
薛慎语气郑重而缓慢:“在你之前,我从未想过娶妻。”
他谋划的事情太多太大,牵连的人也太多,暂时无法对沈幼莺和盘托出,只能隐晦地给出承诺。
沈幼莺果然露出懵懂之色,像是没听明白他话中的深意般。
薛慎微微叹息,正想着该如何同她说时,却听她低低道:“之前王爷同我说,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那日她听了太子妃的话,想着以后大抵是要和薛慎过一辈子的。她不奢求举案齐眉夫妻恩爱,但若能相敬如宾扶持到老,那也不错。
她鼓起勇气迈出了那一步,但薛慎却要她安分些,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他的话说并不重,但到底伤了女儿家的颜面。
沈幼莺面上淡然,但实则心里多少是有些委屈的,她自小千娇万宠地长大,还是第一次主动示好却,却被拒绝得那般不留情面。
只是她心知秦王府不是沈家,秦王也不是会宠爱纵容她发脾气使性子的父兄,所有的委屈只能默默咽下去。
可说不要的是他,说要的也是他。
那些强压下的委屈在心底翻滚,叫沈幼莺不愿意轻易应下。
她咬着唇,眼睫不停地眨动,却没有哭。
薛慎神色愕然,想起当初不留余地的那一席话,生出些许自作自受的啼笑皆非来。
“是我的错……”
他试探着将人揽住怀中,想解释什么,又觉得那些言语太过苍白无力。
当初娶她,一是敬重沈明江,不愿见沈明江的掌上明珠受辱;二则是想借机将沈家拉入己方阵营。
他要谋划的事情太多,没有精力也无心溺于男女私情。
所以拒绝了她的靠近。
但他已独自走了太久,这样一个鲜活柔软的人日日夜夜放在他眼前,便是真正的圣人来了,恐怕也难以抵挡。
更何况他并不是圣人。
薛慎屈指擦过她湿漉漉的眼睫,在她眼角落下一个吻:“你若还生气,便什么都不做,往后都由我来做,如何?”
沈幼莺眼睫微动,抬眸看他。
薛慎笑了下,又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
他的动作很轻,还有些生疏的温柔,干燥温热的唇落下来时,带着沈幼莺能分辨的珍视。
她睁大了眼睛,看见那双薄薄的、颜色极淡的唇落下来,最后印再了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