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帝露出沉思之色,实则心中已经有了权衡。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轮椅上的薛慎、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沈幼莺,敢怒不敢言的周皇后,最后落在了陈王身上。
今日之事,若不想传扬出去,势必要给出一个令秦王满意的答案。
“陈王,你可知错?可甘愿领罚?”
承安帝重重闭了瞎眼,他虽然无意传位给陈王,但这个儿子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如今却被秦王夫妻逼着重罚,他亦心有不忍。
陈王心重重一沉,还想说什么,却见周皇后轻轻朝他摇了摇头,他只能暂时隐忍,又磕了一个头:“儿臣知错,愿意领罚。”
因他的顺从,承安帝心中又多了几分不忍,却还是一字一顿道:“你犯下如此糊涂事,朕实在愧对先帝嘱托。今罚你圈禁陈王府永不得出,替朕侍奉先帝、侍奉列祖列宗,你可有怨言?”
陈王身体微微一震,咬着牙道:“儿臣不敢有怨言。”
承安帝颔首,这才看向秦王,叹了口气,露出些许疲惫之色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所幸大错并未铸成。因此朕将陈王终身圈禁陈王府,你可有意见?”
秦王神色缓和些许,拱手一揖:“陛下圣明。”
承安帝被这场闹剧折腾得身心俱疲,此时实在不想再看见他们夫妻二人添堵,因此摆了摆手,道:“秦王妃瞧着都快哭晕过去了,你带她回去好好休养吧。此事关系皇家体面,日后不可再提起。”
秦王应下,得意地瞧面色铁青的陈王一眼,这才示意侍卫搀扶起沈幼莺,二人一道离开了。
等人走了,忍耐半晌的周皇后这才在陈王边上跪下来,双手举起行了个大礼:“陛下,湛儿虽然一时糊涂,可到底没有造成恶果,终身圈禁罚得实在太重。”她抬起脸来,妆容精致的脸上泪水落下,我见犹怜:“臣妾明白陛下的考量,可湛儿他打小娇惯,哪儿能吃得了这个苦?”
承安帝心里也烦着,自己的儿子当然自己心疼,可若罚的轻了,薛慎那个疯劲儿指不定要做出什么来。
他可以豁出脸面不要,可承安帝不能。
他站起身走下台阶,将周皇后扶起来,看向红着眼睛一声不吭的二儿子,沉声道:“此不过权宜之计,暂时安抚秦王罢了。”
他眼中划过厉色,心里想的却是秦王这个祸害,是留不得了。
不管他是有心无心,但他着实搅和了不少事情,屡次三番挑衅皇帝威严,承安帝没有那个大度再继续容忍他。
“你也别委屈,朕知你好女色,可天底下那么多女人,你怎么就偏偏要动秦王妃?若真是动了,有本事遮掩也罢,却偏偏偷鸡不成蚀把米!”
承安帝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摇头道:“圈禁的日子,你也好好反省反省,正好将这性子磨一磨。”
周皇后听出的他口风,连忙附和道:“听你父皇的,确实该磨一磨。”
陈王见结局已定,只能乖乖领罚。
只是他到底没有周皇后那样的乐观,想到从西山秋猎开始,父皇便一直在放权给太子,而自己反而屡屡出错,提拔培养的人手也屡屡被打压,他心中就涌现出一股紧迫的危机感。
怀疑父皇将他圈禁,亦是为了给太子铲除障碍。
*
夫妻二人出了宫,上了马车。
薛慎将人捞到怀里,见她眼睛还肿着,皱眉道:“今日做的不错,就是哭得太狠,眼睛都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