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莺道:“父亲是个很念旧重感情的人。”
父亲和母亲感情深厚和睦,后院里也就一个方氏,就这还是母亲担心自己身子弱不能再有子嗣,才作主为父亲纳了一门良妾。
母亲去世后,父亲没有再娶,见方氏性子和顺,便将她扶了正。
方氏未必是多坏的人,可她心里似乎总存着一股劲,盼着两个儿女有朝一日能将大哥和她压下去,于是日日在沈沐雨耳旁念着念着,沈沐雨就听进了心里,酿成了大错。
她又叹了口气,没有多议论长辈之间的事情,让薛慎在外面等她,自己敲响了书房的门。
沈明江这个寿辰过得实在不算开怀,瞧见小女儿过来,他才收了脸上的郁色,笑着看向她手里的东西:“昭昭不是送过寿礼了,怎么还有?”
沈幼莺将那双护膝交给他,轻声道:“这是大姐姐亲手给爹爹做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本是想借我的名义交给爹爹,但我觉得,让爹爹知道更好些……”
沈明江捏着厚实的护膝,手抖了一下,沉默片刻说:“你姐姐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沈幼莺“嗯”了一声:“但这双护膝她做的很用心,针脚细密,爹爹戴着,冬日里也不怕膝盖受冻疼痛。”
沈明江没再说话,他眼睛有些红,不愿让女儿看见,微微背转过身去:“她若是早能这么懂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可世上没有早知道。
曾经征战沙场、铁骨铮铮的将军,却因为儿女之事佝偻了脊背。
沈幼莺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低声道:“她已经知道错了,爹爹若是不忍心,等日后便将她接回来吧。养在家中或是再寻一门亲事都可以,我不会因此怨怪爹爹。”
沈明江转过身,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大哥还在的时候,总爱说你娇气。但我倒觉得,家里几个孩子里,就你最懂事。”
沈幼莺很轻地蹭了下爹爹宽厚有力的手掌,弯起眉眼,俏皮眨了下眼:“大哥其实说得也不算错。”
沈明江被她逗得开怀一些,想起她同秦王的事,又犹豫着问道:“这次回来,看你同秦王好似又亲近了几分?”
沈幼莺有些赧然地垂首,含糊应了声。
沈明江目中闪过深思,试探道:“昭昭当真认定他了?若有机会,你可还愿意嫁他?”
沈幼莺闻言有些茫然,斟酌着道:“倒也说不上认定不认定,就是了解他越多,越觉得他同传闻中很不一样……”她觉得爹爹这话问的有些奇怪,有些不解道:“爹爹怎么忽然这么问?我都嫁给他了,哪还有什么机会?只不过从前嫁过去时觉得能安安稳稳到老就算幸事,但如今……大约是念头变了些,若是他不负我,日后大约也能相扶到老。”
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是少女懵懂时的愿望,可那样的愿望太难实现,她不愿将自己逼进死胡同里,换来伤心一场。
不如就这样守着自己的心,不奢求太多,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