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都隐晦摇头,那自然是谁都没见过。
他们这些人当年在先帝麾下效力,征战南北,可以说是看着薛慎长大的。后来先皇后和先帝骤然崩逝,薛慎又腿伤落下残疾,承安帝迅速登基开始扶持自己的势力,他们都觉得其中不同寻常。
武将不比文臣七窍玲珑心,有质疑便说了出来,结果没多久他们这些人就陆陆续续受了贬谪,或是被抓住了错处罢官,或是得罪了人被贬谪到了地方,再掌不到实权。
当初他们倒是想去寻薛慎拿主意,可当时薛慎已经被封为秦王,因受双腿残疾所苦,秦王府大门紧闭,他们根本见不到人,只能郁郁散去。
直到一年后薛慎忽而派人找到他们,他们才知道内中曲折,暗中开始为薛慎养兵。
这几年间,他们倒也见过薛慎几次,但那时的秦王与当年的太子早已不可同日而语,身上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偶尔提及先帝先皇后的死时,眼中更是戾气惊人。
就是他们这些一向不怎么讲究规矩的武将,也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
说实话,这次庞来在京中见到薛慎时,都有些不敢认,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杀伐决断运筹帷幄,但他眼底暗藏的戾气却淡了许多。
这帮将领里,要数庞来同先帝交情最深,面对薛慎,除了君臣之别,另还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如今见着薛慎戾气消减,人亦不复沉郁,他是最为欣慰感慨的那一个。
这些变化都是薛慎自成亲之后才有的,庞来自然明白沈幼莺在薛慎心中的地位,连带着对沈幼莺也愈发地尊敬。
他给众人递了个眼色,一时间几个武将都规规矩矩地坐下,半点出格都不敢有,比在薛慎面前时还要规矩几分。
还有人也不敢提喝酒了,粗声粗气吩咐伺候的女使道:“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茶上上来,我们今日雅致一回,喝茶。”
说完又不确定孕妇能不能喝茶,小心翼翼地同沈幼莺确认道:“王妃可能喝茶?”
沈幼莺哪能看不出他们的小心翼翼,她心中触动,温声道:“能喝的,今日是为诸位将军接风洗尘,不必太过迁就我。”
薛慎见他们难得规规矩矩地讲究,也道:“不错,你们追随父皇多久,如今又冒着风险助我良多,现父皇母后都不在,你们便算是我的长辈,今日才想着带王妃来让你们见一见,知晓我过得好。”
薛慎素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之人,可这一番话却说得情真意切,庞来等几个年纪最大将领不由想起了当初先帝在时的日子,一时间连眼眶都红了。
庞来道:“我们当初抛弃身家性命,不是为求功名利禄,只是为了报先帝知遇之恩。如今又得王爷王妃这一番话,便已经是值了。”
他提起茶壶,拿过酒碗,以倒酒的豪壮气势倒了满满一碗茶,道:“但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不少这一顿,今日兄弟们以就茶代酒,敬王爷、王妃一杯。”